沈耀端坐著低頭看著地上撒出來的水染濕了地毯，又側(cè)頭看她，總感覺自己是跨過了一座座山一條條河才來到她的身邊。

“除了這些，我的畫室也被清空了，我不敢去看到底成什么樣了，我不想看……”聲音漸輕，聲聲低喃是一次又一次的逃避。

“可以去我那里畫?！?/p>

“嗯，”她抬起幾乎完全埋下去的頭，拿起玩偶晃了晃，“要把它們也帶走?！?/p>

“好?！?/p>

兩人靜靜地坐了一會(huì)，浸泡在像細(xì)鹽一樣撒了滿地的月光里，咸得發(fā)苦。

“對(duì)了，跟我來。”念姝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站了起來，牽住了他的手，領(lǐng)著他又開始翻山越嶺，走過一堆破爛。

她推開小房間的門，里面更黑，厚重的窗簾拉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唯一的光源是他們打開的那扇門。

念姝在墻邊摸了摸，摸到凸起的開關(guān)摁了下去，暖黃色的燈光不算明亮卻格外柔和，米色的單人沙發(fā)前支著一個(gè)拿布蓋著的畫架。

“是生日禮物?！?/p>

她把布拿下，笑著跟他說的樣子，像是在說廢墟里她還藏了一朵被她保護(hù)的好好的玫瑰。

畫里的少年是他，淡藍(lán)色的天空下，他手抱著向日葵，身后的白鴿在上展翅，綺麗的小金魚在周邊游弋，破碎掉的鏡子被畫成了璀璨的星落在底下。

沈耀別過了頭，眼眶潮熱，又有些輕笑：“還沒到呢?！?/p>

“我只是想讓你看一眼，還沒送給你，我只是想告訴你……”

這是目前她能想到的能讓沈耀開心的事情。

她顛三倒四，支支吾吾地又說不清楚話了，最后閉上了嘴，沉默地把畫布重新蓋上。

“只是想先給你看一眼。”

沈耀勾住她抱在懷里，下巴擱在她的頭頂磨蹭了兩下，抓住她的手，淡淡開口：“想要表示感謝就說謝謝?！?/p>

她被淚水沾濕過的睫毛更顯烏黑，眸子清澈到有些空洞。

念姝眨了眨眼，緊縮在他的懷里，像是在給自己充電，充著充著她突然就笑了：“喜歡沈耀?！?/p>

擱在她腦袋上摩擦的下巴停了下來，被握住的手更是攥得緊緊的。

他說：“……要說的是謝謝?！?/p>

她說：“喜歡沈耀。”

沈耀嘆了口氣，完全拿她沒有辦法的樣子，轉(zhuǎn)過她，托住她的臉，聲音又輕又?。骸霸僬f一遍？”

念姝向上抬高了身體，親了親他的唇，溫溫?zé)釤岬?，柔柔軟軟的?/p>

“謝謝沈耀。”

沈耀微微彎了腰，訂正道：“現(xiàn)在要說的是喜歡?！?/p>

念姝環(huán)住他的脖子，湊上去在他的眼睛旁親了一口就分開。

“好累哦，都不想說了?！?/p>

真的是超級(jí)任性，超級(jí)不聽話，超級(jí)容易碎掉的女朋友呢。

沈耀揉了揉她的頭發(fā)，他說：“好吧?！?/p>

*

第二次躺在一塊睡覺的時(shí)候，明顯比第一次的狀態(tài)好多了，至少兩人都在應(yīng)該睡覺的時(shí)間都睡著了，但是還是睡得很不安穩(wěn)，要么是他半夜醒來迷迷糊糊地想不通為什么她會(huì)在這里，要么是她半夜醒來迷迷糊糊地想不通為什么她要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