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當(dāng)日,作為鳴龍考點的星州市第一中學(xué)外,消防和醫(yī)療單位都在原地待命,送孩子高考的家長、老師和志愿者們聚在欄桿旁,舉著橫幅和牌子為考生們加油助威。
所有的祝福詞都是肖主任想了幾個晚上想出來的,確保讓每一個考生都有自己專屬的祝福詞。
如果說高考前會緊張,但真的到那一刻的時候,除了受鼓舞的沖勁外,就是一種即將塵埃落地的感覺。
念姝距離考場很近,短短的一段路步行起來比開車還快,她如同之前踩點一般,按時照常出了門,但讓她意外的是今天姜清沒有去工作,而是陪著她一起走了那一段路。
她們都沒有說話,安安靜靜地走著路,旁邊的聲音也似被靜音,只能聽到姜清高跟鞋觸地的聲響。
從念姝長大以來,姜清很少,可以說是幾乎沒有與她同行過,她看得最多的也是姜清的背影,一個人匆匆離開的背影,帶著助理一同忙碌工作的背影,與父親離婚時挺直脊背的背影,和男友相處時松弛愉快的背影,再然后她連她的背影都鮮少見到了。
不過沒關(guān)系,從今往后姜清也會習(xí)慣看到她無數(shù)次離開的背影。
就像今天一樣。
念姝垂了下眼,低笑了聲,手指劃過書包背帶,往上提了提,越過身旁的姜清走向了考生通道。
“等等?!?/p>
姜清的聲音仿佛是脫口而出的,急促到好似一次挽留。
念姝收起笑意,遲疑地停下腳步看向了姜清,她保養(yǎng)得當(dāng),身穿高級定制的套裝,多年過去依舊與念姝幼時記憶里母親的形象沒有絲毫差別,依舊美麗優(yōu)雅。
姜清眼波閃爍,沒有同往常勾著笑的紅唇微微動了動,明顯是有話要說的,可最終什么話都沒說,溫柔地牽起一個笑,朝她揮了下手,讓她走。
念姝靜靜地看著她真心實意起來的笑容,她本該有所觸動的,可隔膜一旦產(chǎn)生了,就很難很難再恢復(fù)如初。
她的心里全是心結(jié),可能還全是死結(jié),但她也是有話想對姜清說的。
比如說,那至今都還沒有見到影子的小狗,其實她生病后壓根不喜歡小動物。
比如說,那被搬離到空空如也的畫室,反正她也沒那么喜歡畫畫,畫畫只是為了逃避現(xiàn)實。
又比如說,那老是復(fù)發(fā)治不好的病和那些吃不完、一直一直能吃下去的藥物,說到底也無所謂,因為現(xiàn)在很糟糕,未來說不定更糟糕,這樣一比較,她覺得現(xiàn)在的每一刻都是幸福的。
再比如說,一直拿來比較的沈耀……
沈耀穿過祝福的人群而來,拉住了念姝的手腕,禮貌地笑著:“姜阿姨我們先進(jìn)去了?!?/p>
念姝眨了眨眼,回過神似的看了看沈耀,又看向了姜清,那是一種復(fù)雜到念姝來不及辨別的眼神,沈耀帶著她朝學(xué)校大門的方向走去。
“姜清。”沈母走到了她的身旁,她臂上挎了一只包,抬手撥了下額前的卷發(fā),看著兩個孩子跟著人群進(jìn)了學(xué)校。
她們都有一段同樣失敗的婚姻,還有一個優(yōu)秀但虧欠了很多的孩子。
姜清沒有移開目光,抿了下唇,淡淡地說道:“夢瑤,你托我找的律師,我已經(jīng)找好了,他很擅長打離婚的官司,這兩天應(yīng)該就會聯(lián)系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