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溫熱的寬大手掌順著她的脊骨撫摸過了背，一下一下像是安慰。

“問你，你肯定是要來的呀，太危險了……”

“那就來好了，危險？我又不在怕的?！?/p>

“我會怕呀。我不怕我自己出事情，我怕我護不好你，你出了事情。”

“那也是我的選擇，再說今天來這里也是生意，在我看來跟在其他地方?jīng)]有任何的區(qū)別……好的事情你想著帶著我，壞的事情你卻從來不讓我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你怎么不懂呢！”

念姝用力地推他，卻被更用力地按在他的懷里，氣得她一口咬在了他的胸膛上，憑著性子，啞著嗓音軟綿道，“嗚……我想分手了，這跟我想得不太一樣，我想賣股票了?！?/p>

阿寶稍稍分開了點，低頭看向她蓄滿眼淚的漂亮眼睛，自動忽略了她的最后一句話，溫和道：“我懂的呀，我怎么會不懂你的意思，但我老是想我的念姝還是個小姑娘啊，二十幾歲的小姑娘就該每天開開心心，打扮得漂漂亮亮，哪有叫小姑娘跟著我一道吃苦的，還淋雨把自己淋得那么狼狽的，落湯雞一樣?！?/p>

念姝不想看他，剛低下頭撲撲掉了幾顆眼淚，又被他手掌托住了臉，只好抬眼看著他掉眼淚，想到他平常的照顧，倔強道：“我就喜歡淋雨，就喜歡變成落湯雞，我以后也不需要你給我撐傘了，我自己可以的?！?/p>

阿寶撩開了她潮濕的黑發(fā)，認真地看著眼前柔軟又堅強的小姑娘，耐心道：“可以什么？我不給你撐傘，但你要先學會自己給自己撐傘，對不對？不說撐傘，那也要學會躲雨，是不是？你不想要我的照顧可以，前提是你要照顧好你自己?！?/p>

念姝不響。

阿寶仔仔細細地看著她，又道：“囡囡，雖然很多時候我不在乎這個事情，但不可否認我年紀比你大，死得也會比你早……”

念姝覺得這個話題太過沉重遙遠，便搖了搖頭，任性道：“我不想聽。”

“可事實就是這樣。”阿寶笑得很輕松，眼里卻是覆蓋了一層若有若無的霧氣，“囡囡，你憑良心講，我照顧你不好嗎？我是覺得蠻好的，我巴不得一直一直照顧你，可是很可惜，我不能呀，所以你有這樣想著自己照顧好自己的想法，蠻好的?！?/p>

念姝抿抿唇，發(fā)紅的眼角越發(fā)濕潤：“不好，我現(xiàn)在要你給我撐傘了，我要你給我撐一輩子的傘?！?/p>

阿寶明知道她是孩子氣的賭氣話，也明知道這件事情他應該是做不到的，但還是笑著道：“我答應你，好了好了，不要哭了?！?/p>

念姝仍是哭得稀里嘩啦，哭累了，吸了口氣，摸了摸自己腫起來的眼睛，心里又是難過就又掉了幾滴眼淚。最后找了戶附近的人家，換掉了濕衣服，上了車。

*

黑沉沉的天空連片云都沒有，土馬路上都是一個又一個小水坑，車子輪胎碾過濺起一片又一片泥水。

上海到諸暨這么遠，雨又下得那么大，阿寶都難以想象她是怎么開車開過來的，想起來就是一陣后怕。

阿寶把外套給她拉上了點，撫了一下她微腫的眼角，又看了她一路睡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