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姝飛快地收回了手，重新縮回了被子里，還拉了拉被子，像是什么壞事都沒做過。

只是那雙望著他的眼睛早就露了怯，乖張的少女警惕又防備地抽噎著看他，仿若被捏住了后脖頸，一下子收起了身上的刺，柔順了下來。

“沒哭了……”

與往日不同，越今朝繃著臉，極為冷淡地“嗯”了一聲，仍是垂眼看著她。

念姝驚疑不定地抬著頭望著他，往被子里又縮了點，打算順著被子下沿的縫隙偷偷溜走。

越今朝看著她顫個不停的毛絨耳朵，沒有阻止她偷溜走的動作，淡淡問：“你想干什么？”

念姝停住，怔忡地看著他，轉(zhuǎn)不動的腦袋只會問什么答什么，異常坦誠直白：“我要走了?！?/p>

“走哪去？”

“我已經(jīng)好了。”

“然后？”

她仍是不太清醒，話多了不少：“然后就要說再見，不對，然后不用說再見，我就要走了，要去好遠(yuǎn)好遠(yuǎn)的地方，找新的仆人，不要再跟你們一路啦。”

越今朝沉默中，怒搓了一把她的耳朵和腦袋：“……”

念姝捂著頭，沒骨頭一般地往后退去，小聲道：“我要走了?！?/p>

“不可以，是你先闖進(jìn)來的。”

陽光朝氣的少年鉗住了她的手臂，重新拉進(jìn)了她，沉沉的目光流連在她的臉上，黑眸中帶著無限的迷戀和沉淪。

越今朝想了想說道：“你要走的話，得把花我的錢都還給我?！?/p>

“我花的是祈的錢，祈才不會讓我還錢，這是心甘情愿的事情?！?/p>

“祈身上有的錢都是我的錢?！?/p>

作為一只化形后走到哪被捧到哪的小貓，天天吃得都是軟飯，身上當(dāng)然一文錢都掏不出來。

念姝避開他的呼吸，又長又密的睫羽垂著，在泛紅的肌膚上倒下了一小片陰影：“那又怎么樣呀？我就是要走了?！?/p>

不滿、不安、嫉妒、貪念無時無刻都在燒灼著他的內(nèi)心，越今朝輕撫著她那張能引出人心里深處陰暗糟糕念頭的臉，克制著快要失控的情緒，好聲好氣地說道：“你要走的話，我就是你的債主，你得把用我的錢還我?！?/p>

“……我的頭好漲，還有點痛痛的，我還是睡覺吧?！?/p>

越今朝把異常乖順下來的人放回到了床上，壓好了被子，把帕子浸了水洗了下，重新擰干，開始擦她臉上淚痕。

念姝藏在被子下的手握緊，盯了他一會就閉上了眼。

“你們貓妖有什么契約術(shù)法嗎？就像是心有靈犀術(shù)那種的，”他的語調(diào)平淡，像是漫不經(jīng)意地提起這件事，“萬一你到時候欠著債跑了呢？我總得有辦法找到你吧?！?/p>

“我不會的。”念姝偷偷掀開眼看向他，卻直接撞進(jìn)了他的眼里，“……我真的不會的。”

“你都會不辭而別了，欠債跑路這種事情想想你也能干出來吧？”

“我……”念姝混沌的大腦壓根轉(zhuǎn)不動，她擰著眉毛，咬住了指節(jié)，想了會，看著他面無表情的臉，妥協(xié)道，“那就定個契好了?！?/p>

人都是自私卑劣的，他也是。

越今朝的喉結(jié)沉沉地滾動了一下，唇邊揚起了笑，熾烈又明媚：“好呀，那就定個契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