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高又瘦的男人看起來有些手忙腳亂，他提了提滑下肩膀的書包，接著從口袋里取出錢包，單手打了開來，期間左手依舊攤開著，上面是她的發(fā)繩。

極端惡劣的天氣下，長時間地站在這里顯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雪花已經(jīng)在肩上頭頂覆蓋了薄薄的一層，寒氣無孔不入地幾乎要將她凝結(jié)成一座冰雕。

“我知道的，你一定是位心善的好人?！鄙倥雎曋浦沽怂膭幼?，聲音有些沙沙的，伴著風(fēng)聲說不出的輕靈空幻。

她眨著眼，像是一只不懼人的小鹿。

林亦揚僵頓了一下，收起了錢包，因拖延了她的腳步，讓她與他一同站在暴雪中而感到抱歉。

“抱歉。”他深邃又純善的眼眸中皆是歉意，往前抬了下一直攤著手掌。

念姝從還算溫暖的口袋中伸出手，微屈著發(fā)白泛紅的手指穿過雪花向他的手掌靠近。

她的手像銜著碎雪而來的紅白鳥雀輕盈地停歇在了他的掌中。

林亦揚不自覺地收攏了一下手指，也許還未觸碰到她，他的指尖沒有感受到她任何的溫度，也許是他指頭處毛線手套上因磨損而翹起的細(xì)線已經(jīng)觸碰到了她，才會讓她瞬間彈了開去。

像是忘記帶上隔熱手套，赤手碰到了烤箱內(nèi)加熱完畢的烤盤。

念姝握緊手掌，手指有些古怪的發(fā)麻發(fā)熱，她有些慶幸寬大的圍巾有擋住一部分發(fā)燙的面頰。

臉一定是紅了。

這樣下去，再這樣下去，手表上的心率監(jiān)測都要報警了吧。

念姝偷偷瞧了他一眼，又快速地垂下眼睫。他愣愣地看著她，一定是覺得她很奇怪。

“我……”念姝抬眸正欲解釋剛才逃避似的收手，卻難抵他專注到可怕的目光以至于失去了說話的聲音，唇瓣微啟又抿住，隔著飄雪與他對視著。

“是你的?！绷忠鄵P簡短地說著。

男人皮膚白皙，眼瞳漆黑，仿佛天底下只能看見她，連眨眼都舍不得。

她看著他的眼眸有些失神，下意識地重復(fù)著：“是我的……”

路燈倒下的光線朦朧又晦暗，飛雪落下的影細(xì)碎又斑駁。靜謐之中，少女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困惑的目光有些迷離，一時落在他的目光中，一時又落在很遠(yuǎn)的地方。

像是飲酒后微醺漸入佳境。

林亦揚耳根泛紅，喉結(jié)滾動，微啟了唇又抿緊，接著就只剩下一聲低低的鼻音。

“嗯?！?/p>

念姝咽了咽，腦袋發(fā)著懵，又不知道要干嘛了。等反應(yīng)過來，她已經(jīng)粗著嗓子，甕聲甕氣道了句：“送、送你了?！?/p>

也許看上去像個白癡。

念姝懊惱地蹙起眉頭，抬手伸向他：“抱歉，我……”

林亦揚握緊了攤開許久的手掌，在她茫然的目光中，把凍得有些僵硬的手掌放進(jìn)了口袋里，暗中用手指撐著雪融帶著潮氣的發(fā)繩套在了手腕上，與手表并在一塊。

心好似被猛攥了一把后松開，開始跳得很歡快。

念姝抿了抿唇，卻還是忍不住唇角微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