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盡快了?!北饨j(luò)桓這般說著,不止是在說已經(jīng)魔化的祝敔,也是在說越今朝懷里掙脫著夢魘的念姝。
無星無月的夜晚,大雪飄飄吹進木窗內(nèi),化為了水珠又在熱氣下升騰成了潮氣。
扁絡(luò)桓坐在床邊,聽著腳步對著進來的人說:“我只是想再看看她?!?
越今朝一言不發(fā),腳步未停,走到床邊坐下,把編好的草編蝴蝶放在她的枕邊。如前段時間那個混亂的夜晚一般,只是這一次他坐在了床尾。
“她要走的路,從來跟我都不是同一條?!?/p>
“……她很喜歡你,只是她知道的不是那么清楚而已?!?/p>
扁絡(luò)桓虛虛地劃過她的面龐,收攏了手搭在膝上,淡淡地笑了笑。
“你還真是……這樣你都還能笑出來?”
“為什么笑不出來?我看到她睡得好好的,還是喜歡我,我心里開心不行嗎?”扁絡(luò)桓看向越今朝,眉毛微挑,“所以你這是在安慰或者是同情我嗎?”
“你可以當(dāng)做我在安慰我自己?!?/p>
“我一開始也如你一般想過,我們是不是同一個人,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我們怎么會是一個人,我們實在是太不一樣了?!?/p>
“當(dāng)然不是一個人,用她的話來說每個人身上的味道都是不一樣的?!?/p>
兩人看著床上緊蹙著眉的少女,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叫‘越今朝’的時候,我嚇了一跳,因為那是我曾經(jīng)給我自己取的名字。”
越今朝想起當(dāng)初她夸獎他名字時候的悸動,現(xiàn)在反倒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這名字是什么意思?”
“超越過去,一切自今日始。”
越今朝感嘆道:“果然是個好名字。”
雪積在屋檐樹梢,碎瓊亂玉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明顯。
“疤,”越今朝指了指扁絡(luò)桓的左臉,“你臉上的疤怎么來的?”
“當(dāng)年我父親早逝,我母親積勞成疾,動輒打罵,臉上的疤也是那時留下,那時我在大街上流浪,被我大哥撿了回來……”
床上的少女眉頭蹙得更緊,呼吸有些亂。
兩人不再說話。
扁絡(luò)桓抬指點了下矮桌處的酒壇:“喝酒嗎?”
越今朝搖搖頭:“她不喜歡?!?/p>
“是的,她不喜歡。”扁絡(luò)桓用靈力撫平她的眉頭,讓她睡得更深了些,起身時他有些踉蹌,未喝一口酒,卻像是已經(jīng)醉了。
“你是特別的?!?/p>
“我知道?!?/p>
“我再怎么樣做也沒辦法代替你在她心中的位置。”
“我知道?!?/p>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這是最好的辦法?!?/p>
“她不能沒有你。”
“不管她會不會忘記,從此世間只有‘越今朝’,再無扁絡(luò)桓。”
扁絡(luò)桓沒有再回頭,孤身一人踏進了茫茫的天地間,他們本就不同路,是他太想與她走一路。
“后會無期,阿念?!?/p>
像是抓不住的風(fēng),像是沉沉往下墜的夢。
越今朝擦去她眼角滑下的苦澀的眼淚,輕輕地說:“要是我出事了,阿念也為我哭一次好嗎?”
她不會再流第二次眼淚。
少女指尖顫抖,強迫自己想要醒來。
“最后一次,我保證。”越今朝動用契,溫柔地命令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