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記錯(cuò)，皇帝今日該是跟皇后娘娘在郎世寧那兒作畫才是，哪有什么功夫還來傳召她的，而且嫻妃也在……念姝腳步輕緩地走進(jìn)了殿內(nèi)，她穿著一身紅粉色的繡花錦袍，底下淺粉色的里裙在走動間翻動著，像是一朵翩躚的蝶。她漆黑的發(fā)髻上一支鎏金緋紅寶石連環(huán)花簪，垂下的金流蘇晃動著，一張小小的臉透著一股單純的美。

“皇上，臣妾說萬一，臣妾是說萬一啊。”如懿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萬一一個(gè)夫君只有一個(gè)妻子，沒有任何的妾室呢?！?/p>

念姝踩著花盆底鞋在鋪得厚厚的地毯上停了下來，她有些不知道該不該進(jìn)去，如懿的話顯然是會觸怒皇帝的，而且如果皇帝只能有一個(gè)妻子沒有妾室的話，也輪不到她當(dāng)正妻，皇帝就只有富察氏，也沒有她們什么事。

“朕看你是傻了，怎么老想著郎世寧的閑話，”皇帝不悅地皺起的眉頭，“皇后告誡所有人，不要打擾郎世寧作畫，我看防的就是你?！?/p>

如懿撒嬌道：“臣妾只是想想嘛?！?/p>

皇帝淡淡道：“虛空妄想沒有任何意義，還好郎世寧年資深重，否則你們兩個(gè)說話就不合規(guī)矩?！?/p>

如懿滿臉無辜：“臣妾知道，臣妾只是在想萬一有一天，天下所有的男子只有妻子，沒有妾室，或者夫妻之間的情分已盡，女子也可以求去……”

站在如懿身后的阿箬險(xiǎn)些控制不住臉上的神情，聽得是眼睛越瞪越圓。

皇帝說：“郎世寧來京中多年想必也和很多人說過這樣的話，但無人當(dāng)真無人在意，唯有你鉆牛角尖?！?/p>

如懿仍是無辜的樣子說：“臣妾只是在想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也挺好的，人人都可以做一心人，做不了了就自愿分開了?！?/p>

阿箬已經(jīng)垂下眼去，雙手攥得緊緊的。

皇帝眼里一沉：“真是癡話！如懿，你是女子，又是在宮中，你得守著三綱五常，還有君臣夫妻，嫡庶尊卑的道理?！?/p>

如懿仍是執(zhí)著：“道理綱常之外，也有別的可能啊?！?/p>

皇帝沉聲道：“那些西洋外來的風(fēng)俗不同于我們天朝上國。”

如懿繼續(xù)說：“風(fēng)俗是不同，可天下男女的心是相同的呀?！?/p>

皇帝不愉地嗤了聲，已經(jīng)不想再說什么。

如懿與皇帝相爭的聲音傳到念姝耳朵里，更是讓她臉色有些發(fā)白，心里是不安與惶恐，生怕一會皇帝會遷怒到她的身上來，她往外走了幾步，候在門口，相等皇帝與嫻妃說完了話再進(jìn)去。

阿箬抿緊了唇，頭低到了不能再低。

如懿巴望著他：“皇上難道不想一生只一次心意動，只對一個(gè)人嗎？”

皇帝面上有些冷漠，他拿著放大鏡看著手里花瓶上的紋路：“好了，別再說這些了?！?/p>

如懿垂下頭，賭氣道：“那皇上這般說，臣妾今日便記得了，以后也不敢在皇上面前妄言，一定對皇上謹(jǐn)言慎行，恭恭敬敬，臣妾告退。”如懿離開的時(shí)候，還膽大包天地拉了把皇上坐著的梯子，嚇得阿箬手忙腳亂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跟著如意離開了養(yǎng)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