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忠因著她對皇上不經(jīng)意的幾句話便已經(jīng)不再是養(yǎng)心殿里最普通的小太監(jiān)了，他現(xiàn)在跟在李玉底下學(xué)規(guī)矩做事，來日他會一步步地接著往上走。

念姝閉上了眼，說話也有些懶懶的：“我可沒幫你什么，要不是你自己伶俐……”

“要是沒有小主給的機會，奴才就算是在機靈再伶俐也沒用。”進忠說的也是真心話，這個宮里多得是伶俐機靈的人，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出頭的機會。

進忠看著她的神色其實是有些懂她的心思的，妃嬪們初次侍寢總是會有些忐忑不安的，他只是沒想到平日里對著皇帝是滿臉信任和依賴的昭常在，對皇帝竟沒有半分的情意，提起這種事來，全然是迷惘和害怕。

“小主，皇上得了您，您在宮里也就徹底名正言順了，接下來封賞只會不斷，等以后有了孩子，那妃位、貴妃的又算得了什么……”

“這些我當(dāng)然知道?！蹦铈幌肼牨阃鹤永锟s了縮，眼里氤氳起的水霧化成了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淌，心里煩極了，“我要休息了，你退下吧?！?/p>

進忠心疼極了，但這種事是她在宮里必須得做的事情，就像是負責(zé)灑掃的宮人要打掃，負責(zé)養(yǎng)花培育的宮人要養(yǎng)花培育，這是她作為嬪妃該做的事，進忠暗嘆了口氣，剛出聲還想要安慰她，卻又被她強硬地催促了一聲退下，只好伏低身體行了一禮，又是小主又改口叫了娘娘的告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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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積在瓦片上的雪都消融得干凈，雪水滋潤了萬物，枯枝冒了綠芽，被雪掩埋了一整個冬日的草地露出了翠綠的尖尖，御花園里的花也開了不少。

夜色濃郁，念姝也乘上了以往能在夜里聽到清脆聲響的鳳鸞春恩車，朱漆、寶蓋、金鈴，甜甜的月季混著幽香隨風(fēng)飄散。

念姝初時感覺自己像是只蝴蝶被皇帝捕入懷，后來褪了輕薄的衣衫，在他的唇齒之下，她便成了綻開紅梅的皚皚雪。她曾學(xué)過要怎么做早就忘得一干二凈，什么眼角含媚唇角含笑的，什么素手微捻溫柔以待的，通通都忘記了，只剩下最誠實最直白的反應(yīng)盡數(shù)鋪開在皇帝的眼下。

皇帝從未有過如此這般悸動的時刻，親手栽培養(yǎng)大的玫瑰就在今夜獨獨為他而綻放，這輩子她也就只會為他所綻放?；实圩匀灰仓缷邋鷤冎械男⌒乃?，他拿過軟枕墊在了她的腰下，期盼著他們能有個孩子，能讓她與他更加緊密相連，讓她能永遠跟隨他，讓她能學(xué)會如何愛他。

念姝仍是有些怕，被親吻過的手指也攜著朵紅梅，輕輕地搭在皇帝鼓起青筋的臂上，她喘著氣，想哭又哭不出來，還忘記了規(guī)矩里有沒有不可以哭這一條，只難受地小聲叫。

皇帝聽著她的哭聲一遍遍地輕哄著她，很有耐心又帶著珍惜和憐意地一點點觸碰過她的肌骨，身上越來越熱，念姝便覺得自己像是案板上的一條即將被破開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