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低著頭幾乎是貼著她說話,語氣冷淡,“朕知道你念著與晞月的昔日姐妹情誼,但事到如今,晞月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晞月了,朕還記得她剛入潛邸時,嬌羞可愛,朕不想看到她現如今的模樣,也不想再聽到她做下的那些骯臟事……”他嘆氣,帶著沙啞的溫柔哄道,“念兒,朕希望你能懂朕,朕不愿見她,朕也不希望你去見她?!?/p>
念姝閉了閉眼,心里發(fā)酸,鼻音漸重,聲音有些發(fā)澀:“皇上,太醫(yī)說晞月身子不好,病得快只剩下一口氣了,她想見見您,我也想見她最后一面,我們一起去看看她好不好?”
皇帝并不喜歡她為別人難過的樣子,他抬手指腹撫過她泛紅的眼尾,不管是擔心她的身子,還是厭棄慧貴妃,或是怕那些陰謀算計之事讓她知道,他都不會讓她去見慧貴妃?;实畚沁^她眼角淚水,長嘆一聲,“罷了罷了,晞月伺候朕十多年了,朕便去瞧瞧她?!彼@般說著,卻始終沒有妥協讓她去咸福宮。
皇帝到咸福宮的時候,晞月盛裝打扮端坐在琵琶墻前,臉上涂抹了厚厚的胭脂水粉掩蓋著蒼白的病容。
晞月被茉心攙扶著起身,對皇上行禮請安。
皇帝到底還是有些心酸,上前扶了一下:“你還病著,就別勞碌了,起來吧?!?/p>
晞月吃力地挪著步子坐下,皇上也在墊著軟墊的圓凳上坐下,茉心退下。
晞月剛開口便落淚道:“皇上,我們已經有三年十個月未見面了。臣妾榮色衰敗,自知以此面目求見實乃不敬,可臣妾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還是想見皇上最后一面?!?/p>
皇帝道:“你都病成這個樣子了,還這般費心打扮?!?/p>
晞月撫過衣裳:“這身是臣妾封貴妃時的裝扮,臣妾穿著便想到當年皇上對臣妾的恩寵和愛護,臣妾想這般穿著與皇上說說話?!?/p>
皇帝眸色漸冷,眼中那些細碎的柔情成了凍結的寒霜:“有什么話要說,你便說吧?!?/p>
晞月抿唇吃力地跪在地上,將關于皇后籠絡王欽,照拂阿箬,意欲在冷宮用毒蛇害死嫻妃,又在重陽想用煙火燒死嫻妃之類的事情都告訴給了皇帝,最后,她憑著一口氣,把金鐲遞到了皇帝面前:“皇后賞賜給臣妾和嫻妃的鐲子里藏了零陵香,長久佩戴零陵香便難以成孕,臣妾和嫻妃一帶就是十數年?!?/p>
皇帝自然知曉零陵香,自念姝接連懷孕虧虛了身體,他擔憂她再有身孕傷到根本,便賜下調制過的香料燃于永壽宮內。
皇帝憤怒之余,卻替皇后辯解:“皇后出身名門,又不懂藥理,怎么會懂得這些下作手段?”
晞月神色空茫,差點癱倒在地上,她咬了咬舌尖,拼命道:“皇上!一個人想作惡,沒有什么是懂不得,學不會的!”
皇帝的臉色越發(fā)鐵青,雖是信了幾分,但仍是厲聲道:“皇后可是中宮之主,你可知污蔑皇后是什么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