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姝把書放到書架上，折身返回到桌幾前，伸手推開貓，又輕輕打了兩下它的屁股，貓邊黏黏糊糊地叫了兩聲，邊挪開了自己的身子，把肚子底下捂得暖暖的書本露了出來。念姝拿過書本，拂去上面細細軟軟的白毛，曾經(jīng)學(xué)識淺薄是學(xué)生的她如今在明義堂已經(jīng)成為了能教別人的師傅。

而蕭蘅還未回來。

邊境苦寒，念姝望著窗外的飛雪失了神，望著望著仿佛這一天也早就過去了。

冬日的顏色寡淡，素白一片唯有院里的紅梅點亮奪目?？蛇@一日，素白一片中揚起了一片紅，念姝從窗外看去時，終于不再是僅看到磁青的天空、零星的紅梅和不斷的飛雪。

蕭蘅到了京中時，身上干涸的血跡像是徹底凝固在皮膚上，他還知道自己蓬頭垢面，胡子拉碴，身上的味道跟壇子里悶了許久發(fā)酵了一般。到了國公府，他顧不上其他只飛快地把自己拾掇了一下，就往念家趕去，他嫌走正門太慢，便于理不合地飛身翻進了她的院落。

“有這么著急嗎？”相顧無言，是她先開得口。

“嗯，很急?！笔掁坎⒉皇莻€急性子的人，但遇見她總感覺什么事情都要跑著去做才可以。想要幫助她，想要保護她，想要與她有聯(lián)系，想要與她成親，想要與她一直一直在一起。蕭蘅踏著積雪一步一個腳印地朝她走去，也許在遇見時，冥冥之中便有定數(shù)，便有了割不斷的緣。

“阿念，你愿不愿意嫁給我？”這是他第三次這么問她，而她終于給了他想要的回應(yīng)。

她說：“愿意?！?/p>

天涯路遠，此后便風雨并肩，永不離散。

*

雪停，天光漸長，天氣漸暖。連綿不絕的雨后，便是斬不絕的春，落花被車輪碾碎，風中都是馥郁花香。

嫁給蕭蘅的那日，京中的權(quán)貴幾乎來了個全，淥陽、定州、永州幾處親戚朋友也都紛紛趕來，念姝除了收到了祝賀之外，還收到不少人家的同情，畢竟在京中人看來，嫁給蕭蘅實在算不上件好事。

蕭蘅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雖不在意別人怎么看，但心里還是憋得慌。他又不是濫殺無辜之人，他的心狠手辣也是用在了犯罪的人身上，只要他們家中沒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他又不會無緣無故地抄人的家。

耀耀紅燭，念姝舉著團扇擋在臉前，當蕭蘅撥開她的扇子，她看見蕭蘅那張臉時，忍不住笑出了聲，“他們都說你太嚇人了……”

蕭蘅臉一黑，屬實沒想到自己的夫人見到自己的第一句話是這個。蕭蘅深吸一口氣，湊近了她，本想咬一口她軟白白跟包子一樣的面龐，但靠近時便變成了輕柔的吻。

他親了她的臉，念姝想了想，也親了親他的。

念姝勾住他的脖頸，仰起的面孔因上了妝而變得越發(fā)美麗，哄他道：“他們都說你嚇人，但我不覺得?！?/p>

蕭蘅心里雀躍，面上不顯，嘴上也是硬邦邦的：“我才不在意旁人怎么說，怎么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