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吧,氣味會有這么香嗎?
她到底是把什么玩意倒了出來,就像是一望無際的花海在曠野盛放,所有的香氣都匯聚在了一起,濃稠厚重得又像是緩慢往下墜的黏膩蜂蜜,而這股如有實質(zhì)的香氣將人輕柔包裹,伴隨著每一次的呼吸又瘋狂地灌入鼻腔,讓人喉嚨灼燒般的發(fā)癢發(fā)干,燥熱得仿若身處于雨水稀少的盛夏。
本能的,念姝感受到了非同尋常的危險感。她手腳發(fā)軟地撐著桌子站了起來,還差點雙膝一軟摔在地上。她悄悄看了眼支著額頭,瞧不清臉色的葉鼎之也顧不上查看他的狀況,反正這藥又不是毒,不會害了人的性命。
念姝想著趕緊溜了再說,便腳步虛浮地朝門的方向走去,顫顫不止的指尖剛要摸碰到門框,身子就軟得跟沒骨頭似的滑到了地上,腦袋還磕了門框一下,發(fā)出悶悶的響。
屋內(nèi)的窗戶仍是打開著的,無風涌入,泄進來的天光照在隔扇上落下一格格的影。念姝茫然又委屈地捂著腦袋,蓄起淚水變得有些模糊的視線看到一個更大的影子將她籠罩。她抬起頭,看到了葉鼎之,一個看起來并不那么溫和的葉鼎之。
少年身穿繡有暗紋的素凈灰袍,看上去是江湖浪人的打扮,他如美玉一般白皙的面龐泛著不自然的潮紅,眼眸漆黑,眼中躍動著幾分慌亂又復雜的慍怒。
他生什么氣,該生氣的人是她才對。念姝用顫抖的手捏住裙擺像是獲得了一些力氣,怒沖沖地瞪了回去,都是他的錯,悄悄跟著她,害她弄臟衣裳,又不放她走,耽誤她的時間,現(xiàn)在他難受那也是罪有應得。
兩人僵持地對視著,少女眼神慌亂如驚弓之鳥,卻倔強地抿著唇,仰著下巴,外露的姿態(tài)依舊高傲,看得葉鼎之的喉嚨滾了滾,吞咽的動作牽扯著下頜線越發(fā)緊繃,分明凌厲的線條如出鞘的薄刃,將他的俊美面孔變得格外具有攻擊性。
他知道的,她只是表面上看上去尖銳,實際上她的骨頭一直都很軟。
在葉鼎之一言不發(fā)地撐住門板,弓身靠近時,念姝很沒出息地尖叫了,快嚇哭的她已顧不上儀態(tài)如何,手按在地面上逃似的往后挪了幾步,背靠在門前,手橫在身前,眼睛也不敢看他了,帶有哭腔的厲聲道:“你要做什么?!”
手起刀落,殺人滅口,挫骨揚灰……又或是什么,念姝總覺得自己已經(jīng)把棺材躺得明明白白,即將要踏上黃泉路做鬼游蕩。
少年的手寬大,還帶有粗糙的細繭,碰到她臉的第一下,念姝也不知道為什么臉上會又熱又燙還不斷啪嗒啪嗒地掉眼淚,橫在身前的手抵在他的腹上又或是胸膛胡亂地推。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難受?!鄙倌甓自谒纳砬皡s仍是比她高上一截,低下的頭像是某種妥協(xié),目光卻是漫上了強橫,而他低低的喃語聽起來有種說不出來的危險,“阿念這么做真得很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