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位小姐,海東有過一些桃色的傳言,有人說她不學(xué)無術(shù),有人說她驕奢淫逸……但無人敢如討論他一般當(dāng)眾地大聲議論她。
也不能說他們?nèi)皇且驗槲窇炙磉叺纳蛑?,而是他們對她也有種說不上來的敬畏,因為只要與她走得太近,那種如同老鼠看見貓似的,一種天然本能的恐懼感就會變得強(qiáng)烈,她在交際圈子里更像是不可高攀的高嶺之花。
厲英良望著極其貌美的嬌柔少女,現(xiàn)在也感受到了那種涼陰陰,叫人脊背都有些發(fā)寒的恐懼,他一邊為她那張引人沉淪的美人面所吸引,一邊又仿佛看到了她皮囊下鬼氣森森的白骨,從而維持著好似要被燙化的理智。
“念小姐?!彼c頭稱她,算是打了招呼。
她微微頷首看上去很敷衍,接著偏過臉便嬌聲笑起,是另一幅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說話的嗓音軟噥得似是南方那邊的口音,斷斷續(xù)續(xù)的好像再回應(yīng)桌上太太們的閑聊之語,什么彈鋼琴的說了幾句,又是什么牌局的說了兩句,就是說到家里燒飯的老媽子如何如何的,她也能說上幾句。
厲英良聽說她是個學(xué)生,可這圓滑的交際手段,在這種場合中如魚得水的姿態(tài),如何像個涉世未深的學(xué)生,也沒有人會把她當(dāng)學(xué)生,當(dāng)然她也完全跟閨閣嬌養(yǎng)的舊派小姐不搭邊,也不像留洋回來的新派小姐,說不清楚,總之,這一切都讓厲英良難以想象出老式做派的沈之衡怎么會養(yǎng)得出她這樣的人。
“你怎么還在這兒?。俊彼D(zhuǎn)過臉來,掩唇笑笑,“你是客人又不是傭人。”
厲英良臉色一沉,自卑的心被傭人這個詞又刺得橫出一些火氣,今晚他來這宴會上因為身份的原因被瞧不上眼了數(shù)次,但他的那些暫時無從發(fā)泄的怒火在觸到她的眼眸時,像是陡然被澆了一盆水盡數(shù)熄滅。
她好奇意外,所以疑問,就是這么簡單。
厲英良離開了那桌,即使知道他們沒有再議論他,可聽到的每一句話都好似在嘲笑他。
念姝斜眼瞧了厲英良的背影,總算是記起來了,他就是那個老與沈之衡作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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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透氣的沈之衡握著那根雪茄放入唇齒中,劃燃了火柴但到底是沒點上,心里亂糟糟的,耳邊還傳來二樓大太太教訓(xùn)孩子的打罵聲,他看著手中燃著的火柴手指用了些力,輕輕一彈。
二樓的大太太剛揚起手要打蜷縮在地上的米嵐,不知道怎么的,手掌竟然被一根火柴釘穿。
“來人啊!來人??!”大太太捧著自個的手,是半點不敢動彈。
飯桌前,靠在椅背上已有些無聊倦意的念姝眉毛一挑,聽見二樓這動靜,立馬就猜到是某個良心很多的男人動得手。
“走了?!闭胫?,身后就搭上來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念姝回頭看向沈之衡,他指著一人道,“我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讓他送你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