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完全不能用了，他們在漆黑的樓道中躡手躡腳地踏入樓梯間，兩個孩子走在前頭，念姝和車賢秀手握武器警惕地跟在后面。

這一趟和來時一般的順利。

就在要踏出樓梯間時，念姝終于稍稍放松了一口氣，而站在她身前的車賢秀卻忽然停了下來。

“賢秀？”她極小聲呼喚他，拉住他的衣角輕晃了兩下。

車賢秀呆愣地看著前方，耳側(cè)似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同他說話，一只手從他身后探來，撫摸過他手腕上露出一小部分的自殘傷疤，傷疤下似有什么東西正在鼓動。

念姝小動物般的直覺又開始警鈴大作，她繞到了他的身前，不安地看著他，清秀無害的少年面色蒼白，低著頭，雙眸失神。

“賢秀，你怎么了？”

車賢秀難受地悶悶喘了聲，撞靠在了墻上，大量的血液從他鼻腔中涌出，很快浸濕了他的衣服。

“離開我身邊?！避囐t秀閉著眼睛像是無法呼吸的模樣艱難道。

兩個孩子站在樓道里，呆呆地看著來救他們的像是天使般漂亮的姐姐哭著抓住了溫柔大哥哥的手。

下一瞬，他們面前的門被少年用力關(guān)上了。

念姝以為車賢秀這次也會像上次一樣，過一會就能恢復(fù)，所以雖然樓道很黑，男友嘶啞喘息著不斷流血的樣子很可怕，但她還是強忍著害怕的情緒牢牢地握著他顫抖的手。

車賢秀好像看到了自己，他與他又不太一樣，沒有一絲眼白的漆黑瞳孔，唇角揚起的囂張笑意，乖戾隨性的語調(diào)……

“你很想保護他們？”少年輕笑，嘲諷道，“是啊，你本來就是這種人喜歡在弱者面前耍帥，但結(jié)果又怎么樣了呢？”

被撕毀的作業(yè)，被按在廁所里教訓(xùn)，被排斥被孤立被欺凌，出車禍意外去世的家人，指責謾罵……

“是我的錯……”

“那不是你的錯……”似是惡魔在耳畔竊竊私語，“你好可憐…你好委屈……”

沒錯，他真得好委屈。

少年忽然安靜下來，青筋暴起的手掌撐在墻壁上，他抬起頭，樓道間布滿灰塵的窗口透進來的月光照在他白到毫無血色的臉上。

是一雙令人毛骨悚然、異類感很強的純黑眼眸。

好似被他牢牢注視著的念姝僵住了，仰著頭失神地盯著他，混亂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她應(yīng)該和正常人看到怪物一般感到害怕而逃離的，但那是車賢秀。

血液在他蒼白的臉上越發(fā)鮮紅，少年不知道焦點在哪一出的純黑瞳望著她的方向，邪性地勾起一個笑。

車賢秀知道自己的狀態(tài)很不對，他行走的街上路過的行人一個接一個地消失在他身邊，那個與他長相一樣的黑眼少年正興奮地對他講著。

“你不是想要世界上的人都消失嗎？我可以讓你討厭的人都消失，甚至還能做出更驚人的事情來，我就是你，你只要照單全收就好了……”

忽然之間，似是某種感應(yīng)，他們同時看向了人群中面無表情，眼瞳空洞的念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