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月色柔和，照得水面波光粼粼，周圍的燈火都已盞盞熄滅，唯獨他們這兒還有盞小小的油燈搖搖欲墜地亮著，光影交接形成了一個幾尺見方的小世界。

“不是和好了嗎？”因為很安靜，卓翼宸的聲音也放得很輕，像是攜著微風拂來，吹得人的耳朵也有些發(fā)癢。

“那是你單方面覺得?！蹦铈豢此眠^來的小瓷瓶，也不想轉(zhuǎn)頭看到他的臉，于是就低頭埋在手臂間，不滿地小聲嚷嚷著，“我是不會原諒你放下冷話轉(zhuǎn)身就走的行為的，現(xiàn)在想起來還是很生氣，都還沒有人敢這么對待我！”

“我道歉了?！弊恳礤范俗娝^越埋越低，下塌著腰也越來越?jīng)]坐相的時候，他蜷了下手掌，又把手掌伸到了桌下，“你那日說的話也很傷人，我一下子就……”

念姝一口咬住卓翼宸來碰她臉的手指，含糊道：“我說的都是我想說的話呀，都是實話，要是你覺得傷人那也是你自己的問題，而且我一點都想象不出來你要跟我成婚的樣子。”她松開留下一些整齊牙印的手指，抬起頭看向他，圓圓的眼睛打量人時的目光還帶著些稚氣和茫然。

“你若是要跟我成婚，以后就只能聽我的話了，我可是很難弄的?！?/p>

“那跟現(xiàn)在有什么區(qū)別？”

念姝一噎，瞪了他一眼，繼續(xù)道：“……成婚的話我們就要一直在一起了，你難道不會覺得很煩嗎？”

“為什么會？”卓翼宸看著她，長睫微顫，想到他們現(xiàn)在像小孩閑聊似的聊他們的婚事，就忍不住唇角揚了揚，“我們現(xiàn)在也一直在一起呀?！?/p>

念姝頓了頓，長長的睫毛覆了下來，蓋住眼眸：“等回去，我就把輯妖司的令牌還給你。”

卓翼宸問：“以后都不來輯妖司了？”

念姝賭氣道：“不來了，反正輯妖司也沒什么好玩的，空空的，都沒什么人，我住得都有些害怕……”念姝咬咬唇，一不小心的示弱就像是某種撒嬌的要求，偏生他也聽出來了，輕輕笑起來。

“害怕的話，為什么不早告訴我？”他說，“若是我以后都陪著你的話，你還會來我家找我玩嗎？”

雖然是輯妖司，那以前也是卓翼宸的家，更是有他們年少時一段現(xiàn)在想來很是短暫的美好時光。

“……你求求我的話?！蹦铈衅鹉?，瞥開眼，小聲嘀嘀咕咕，像是不服輸?shù)男『ⅰ?/p>

卓翼宸伸手挽了挽她耳邊的碎發(fā)，發(fā)間的小鈴鐺輕響，他笑道：“好，我求你，小念大……”

“停！”念姝一個回手，捂住了他的嘴，雖然之前想聽他叫她大人的，但不知為何從他嘴巴里出來聽起來怎么就這么別扭呢，連帶著他的目光也變得沉甸甸的奇怪。

念姝松了捂嘴的手，又去捂他的眼睛，掌下的睫毛撲閃撲閃，心里也像是飛入了一只小蝴蝶。

卓翼宸握住她的手腕，沒有拿開她的手，只低下頭，像是第一次親吻時，只輕輕碰了碰她的唇。

非常溫柔，又非常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