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沒有了兩妖偷偷靠過來后繾綣的親吻和溫柔的撫碰,念姝睡得很沉,這一覺她也感覺睡了很久。
也不知道天亮沒有,念姝感覺到發(fā)絲間輕微的牽扯感時,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眉,熟練地?fù)P起掌拍了下身前沒多久能消停的妖。
“阿念……”是離侖的聲音,嘶啞又帶著些微顫抖。
平常還沒睡醒吵她的多是朱厭,基本沒有離侖。
“煩死了……”念姝眉心蹙緊,顫了纏睫毛睜開眼,還沒看清人呢,就一臉懵地被緊緊抱住,臉頰壓在很有彈性肉感的胸膛上,她條件反射地就是一掌,結(jié)果手落在他肩膀上的時候,碰到了冰冷到足夠凍結(jié)她心臟的鎖鏈。
她好像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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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fēng)呼嘯,白雪皚皚。
念姝坐在輯妖司的后院中,經(jīng)過侍女侍候的她梳妝整齊,身邊的小桌上是燉著一壺咕嚕翻滾著的冰糖雪梨,還擺著不少散發(fā)著甜蜜氣味的精致糕點。念姝走神地看著庭院中,那棵覆上一層冰晶的柿子樹。
聽文瀟說,她奄奄一息的那日,勉強清醒過來的趙遠(yuǎn)舟又戾氣暴漲殺死了溫宗瑜,離侖也強行沖破了槐江谷的白澤封印趕到昆侖神廟,卓翼宸、趙遠(yuǎn)舟、離侖三人還混戰(zhàn)許久,卓翼宸的云光劍斷了,離侖險些被不燼木燒成灰,失控的趙遠(yuǎn)舟差點就要屠了所有人,昆侖山那日大家要殉情的殉情,陪葬的陪葬了……
念姝茫然地聽著,漠然地垂下眼,時間過得太久太久,千年還是萬年的,本就生性薄情冷漠的她聽起這些事情來,更感覺是在聽別人的故事。
“后來得知不燼木和鳳珠用在一起,能夠使人涅槃重生……”成熟的文瀟溫和地說著,視線落在她發(fā)間的金釵上,回憶著往事。
卓翼宸用劍招將不燼木與趙遠(yuǎn)舟的妖丹剝離,按照古籍記載,將不燼木制成香灰,接著催動了嵌在她心臟里的鳳珠,一切都進(jìn)展順利,只是她遲遲未醒。
在等待她醒來的時間里,離侖附身到了槐樹之根上,還將她帶入了日晷之中,外面過了幾年,他們在日晷中待了千年萬年之久,趙遠(yuǎn)舟自囚于大荒控制著戾氣,后又因要除掉溫宗瑜留下的大量妖化人而獻(xiàn)祭自己催動白澤令重新循環(huán)拯救了蒼生,只留下一小片神識被卓翼宸找回放進(jìn)了日晷中,而修好云光劍,還成為妖的卓翼宸將輯妖司交給了裴思婧管理,那時為了尋找秘寶神藥和趙遠(yuǎn)舟殘留的神識,就決定踏遍大荒二十八山,人間川漠山海。
文瀟將少女身上滑落的斗篷往上蓋了些,蓋住她單薄瘦削的肩膀:“小卓接到你醒來的消息后,正在往回趕?!?/p>
所以呢,她遇見年少的離侖和朱厭全都是在做夢嗎?他們之間發(fā)生的那些事情都是假的?
念姝看著冒著白煙水汽消散在風(fēng)中,神情恍惚,不知為何心里空落落的,只別扭地想著,離開的時候一點征兆都沒有,什么都沒做,也都沒有好好告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