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姝擺手止住了丫鬟的話，徑直向門外走去，丫鬟只好急忙跟上。

夜色中，籠罩在雨霧中的莊子更顯靜謐，只聽得雨珠打在瓦檐上發(fā)出“噠噠”的輕響。

念姝踏過濕漉漉的庭院，雨水和冷風吹拂在她的臉上，她跨步進到點起燈火的院中。

“四小姐，那行人來歷不簡單，他們定是定國公麾下的人馬?！标愊壬脑捳Z中充滿了憂慮。

定國公……又是自稱梅公子？念姝心中一驚，下意識就想到了宋墨。

這些年來，念姝對宋墨也不像小時候那般全然沒有了解，宋墨是英國公府的世子，其母親蔣氏是定國公蔣梅蓀的胞妹，出身顯赫，念姝對其他人沒說過這些事，但對著竇昭她從沒隱瞞過與宋墨交好。

只是宋墨怎么會在這里，前些天他們還在京中見過面，但就算不是宋墨，那定國公的人來貞定做什么？念姝心中多有疑惑，又隱約地感覺到了不安。

屋內(nèi)，竇昭眉心微蹙：“先生何以見得？”

“那個自稱賬房的青衣文士，姓嚴名朝卿，是定國公麾下的最得力的干將之一……”說著，面色復(fù)雜的陳曲水忽然跪下，“承蒙小姐錯愛，我以前的經(jīng)歷有所隱瞞，早些年我在福亭，給福亭巡撫張鍇做幕僚，本名不叫陳曲水，而是陳波。十五年前，巡撫張鍇棄城而逃，被定國公生擒斬于劍下，按例，我們這些做幕僚的是要一并處死的……如今，嚴朝卿見我必定會認為我是不義之輩，連累了小姐，我……”

竇昭扶起陳曲水：“先生快請起，我拜先生為幕僚時便承諾過不問先生過往。主上貪生怕死，又不是你能阻攔的。我擔憂不解的是貞定無糧可借，無兵可用，他們?yōu)楹我[姓埋名來此呢？”

“五小姐？”

丫鬟的喚聲打斷了正思索著的念姝，也引來屋內(nèi)竇昭和陳曲水兩人的目光。

昏黃的燭光照到雨水氤氳著一片朦朧的光影，穿著略顯單薄的少女掀起長睫，黑白分明的潤澤烏眸也望著他們，怯生生的，惹人生憐的……不管多少次，謀士依舊會感嘆五小姐的容貌就如最鋒利的武器，輕而易舉地就劃入到人心間，是一種足以讓人難以忘懷，能讓一切事情都變得事半功倍的美麗。

“念念你怎么來了？”竇昭抬步走到門邊，見她臉色蒼白，握住她的手，觸手的冰涼讓她不由地皺了皺眉，“快進來坐?！?/p>

念姝跟陳先生打了下招呼，握著竇昭的手解釋說：“我聽到動靜有幾聲像是嬰孩的哭聲，有些擔心，就過來看看?！?/p>

“嬰孩的哭聲？”竇昭轉(zhuǎn)頭看向素心。

素心道：“那行人確實帶了一個嬰兒?！?/p>

竇昭神色一凝，想起《昭世錄》中所記，孤臣一望海波寒，十年冰心鎮(zhèn)東南，只恨淋潦遇長夜，遺兒危涕何處安……

念姝想到定國公府采買嬰兒用具的一些事，又想到這一行人帶的嬰孩，隱隱浮現(xiàn)出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