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不能復(fù)生，父親遲來的愧疚也不足以獲得她的原諒。念姝這般暗暗想著，卻笑著跟姐妹們說道：“我聽說祖母啊今早便親手包了薺菜餛飩給父親送過去了，想必祖母是開懷的?！?/p>

崔老太太招她上來，拉著她的手，斜了身邊老仆一眼：“定是你嘴跟篩子似的漏出去的消息吧？”

老仆跟在崔老太太身邊多年，自然聽得出她全無怪罪之意，眼中笑意未變，忙認(rèn)錯道：“是是是，是我不對?！?/p>

趙家表姐說：“方才祖母還說自家人就要坦坦蕩蕩呢?！?/p>

“是啊，好久沒見老太太這么開心了，您就認(rèn)了吧？”

崔老太太親昵地點了點她們幾人：“幾個小鬼頭，我說不過你們?！?/p>

*

臨近端午，回到竇家的念姝和竇昭住在母親以前的院子里，門外就是散發(fā)著幽幽香氣的白玉蘭。

在竇家自然不能像在田莊那般隨性，念姝一早就被喚起來用了早膳，此刻歪坐在梳妝臺前鋪著軟墊的椅子上支著頭犯瞌睡，面前的桌上散著胭脂水粉的小盒子，釵環(huán)耳鐺也是隨意放置，木匣子上擺了個小瓷缸里頭是兩朵浮在清水上的白玉蘭。

院內(nèi)安靜到有點清清冷冷的。

過兩日，竇家要舉辦端午宴席，還下了帖子邀鄔家公子鄔善和濟寧侯府的侯爺魏廷瑜赴宴，鄔家公子給竇明相看，魏廷瑜則是與竇昭定下過娃娃親，而為了避免念姝搶了姐妹的風(fēng)頭，她到了竇家便是又“病”了。

王映雪早先便得知竇家五爺為了入閣一事，盤算過竇昭和竇明的婚事，想要她們一個攀附煊赫門第，一個結(jié)交望族權(quán)臣。

“夫人，倘若這竇昭真成為了濟寧侯夫人，那豈不是日后就壓了您一頭……”

王映雪不屑地笑了笑。為了女兒她也仔細打探過鄔家和濟寧侯府的消息，知道魏廷瑜是出了名的奢靡風(fēng)流，雖然家中數(shù)代襲爵表面風(fēng)光，實則這些年光是辦喪儀就花光了家產(chǎn)，他的姐姐魏廷珍嫁給了景國公做續(xù)弦，一家子都是唯利是圖的人，這濟寧侯府就是個火坑。

“說來五小姐也到了該議親的年紀(jì)，可這……”婆子的話還未說完，就見王夫人意味深長地瞥過來的一眼而迅速噤了聲。

野心就像是胃口會越養(yǎng)越大的。竇姝容貌絕世，很難說竇家現(xiàn)如今都沒有打過當(dāng)皇親國戚的主意，不想要這門親事成為竇家的一大助力。

“她看著命好，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得住這天賜的福分……”王映雪眺望著院墻內(nèi)的白玉蘭，瞇了瞇眼，高嫁有高嫁的難和苦，更何況是那可不是普通的“高門”，而是“龍門”。

婆子不敢出聲，只低著頭伴在王映雪身旁。

王映雪收回目光，剛要離開時，忽然迎面撞上了飛撲過來的蝶子。

“夫人當(dāng)心?！逼抛訐踉谕跤逞┥砬?，揮了揮手，“這蝶子酷愛這該死的合歡花，這鱗粉一旦沾在身上可是會瘙癢不止的，我馬上讓小廝過來將這些蝶子都沾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