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省試第一日，酈娘子一早便上了柱香保佑未來女婿高中，大娘也起得早在廚房做好了一盒定勝糕。日后他們都是一家人，酈娘子也不避嫌了，讓五娘將定勝糕送到隔壁杜仰熙的手中。

大娘子對與杜仰熙的婚事也沒說什么，她從上一任丈夫那兒明白夫妻之間若是要情久，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便好，對往后的事她也打定主意要好好侍奉雙目失明的杜母，對杜仰熙無需有太多感情，能好好過日子便是。

省試一考便是三天，考院簡陋，一大幫學子擠在里頭三日，每一日都是硬熬。

待考完試，杜仰熙和桑郎君都是面色蠟黃，活像被脫了層皮似的從貢院里頭出來，硬撐著上了馬車回到酈家，修養(yǎng)了好幾日才緩過來。

放榜前夕，適逢官家出巡駕幸五岳觀，至晚才歸，城里人山人海，念姝和四娘兩人湊熱鬧也被擠得東倒西歪。

她們兩人出門前，就提前將身上貴重的釵環(huán)首飾都拆下來放在家中，免得人多擠掉了被旁人掃街給拿走。

“這也看不見個啥呀。”念姝扶著四娘肩膀，墊了墊腳。

四娘也努力抬頭看著，人聲嘈雜，她說話需得用喊得才能讓她聽見：“早知道再早些出門了，這樣我們還能離宣德門處近些?！?/p>

念姝被擠到已經(jīng)對瞻仰官家這事失了興趣，湊近四娘耳邊喊道：“算了吧，我們還是去店里吃點茶水點心，等人散了再過來掃街吧。”

“那可是官家，平常我們哪有機會見？”四娘不死心，人到這兒了，結果擠了半天什么都沒看著。

官家不也是人嗎，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的，說到底也沒什么稀奇的。念姝心里想著，拉了拉四娘的手道：“那看不見又有什么辦法呢？快嘛快嘛，我們走吧，我都快被擠死了。”

“可是……”四娘正猶豫著，就被旁人一屁股擠得差點帶著她一塊撲到前面人身上，立馬轉口道，“好吧好吧，我們快走吧。”

擠得困難，離開倒是不難，她們兩人身形嬌小，沒一會就從人堆里擠了出去。

念姝臉頰泛紅，扶著腰喘了口氣：“再等等吧，等人潮剛散去那會，最好撿東西。”

四娘深吸一口氣，拉著她的手道：“那我們還站這干嘛，趕緊找個好地方等著，免得沒見得官家龍顏，就是連東西都沒撿到好的?！?/p>

“不不，我得先喝點水……”

“別喝了，你看這樣，哪還有家店有心思做生意？”

念姝眼眸一撐圓：“早知道我讓人支個攤子出來了，那樣沒準還能大賺一筆?！?/p>

“錢錢錢，你跟娘一樣，人都鉆錢眼里去了。”

“你不喜歡錢嗎？沒錢可就買不了好看的衣裳和首飾，也吃不了好吃的糕點果子了。”

四娘抿抿唇說：“我當然喜歡。”

“那你還說我?！?/p>

“我那哪是說你?！?/p>

念姝哼了聲，找了處石階坐下，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忽然就想起年前見到過的那個不知名的郎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