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老太太和莊寒雁都沒有受傷,而那刺客蒙著面無人看清面容,家仆聞聲趕來時他早已逃離,只留下永壽堂一地狼藉。
這刺殺的事情恰好被留在府上的傅云夕所看見,念姝到永壽堂還未見到被嚇壞的莊寒雁,就先見到肅著臉的傅云夕。
傅云夕心細如發(fā),他繼續(xù)在莊家遲早是要出事的。念姝沒有行禮,像沒看見他似的跨進屋內(nèi),傅云夕落后她幾步也進到屋中。
“大理寺事務繁忙,姑爺怎么深夜來訪啊?”
“我心中記掛澹州兇案,特來拜會三小姐,不料遇見了這場禍事……”傅云夕望著對坐的莊寒雁和莊念姝兩人,“今夜此事,三小姐和四小姐都覺得是莊語遲安排的刺客?”
周姨娘一聽,急忙道:“姑爺,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誤會?!?/p>
念姝烏黑的眼珠子微微一轉(zhuǎn),從周姨娘身上移開:“我們姐妹二人剛到府上,在京中未認識什么人,也沒結(jié)下什么仇,而如今這刺客直沖著我三姐姐而來……你們不覺得此事蹊蹺嗎?”
莊寒雁道:“四弟雖然恨我們歸家攪黃了他的婚事,但我們都是血親呀,他應該不會如此狠毒?!?/p>
“你初入莊府,是如何斷定他不會如此狠毒?。俊?/p>
莊寒雁垂下眼,輕聲道:“我也只是猜測?!?/p>
“放開!我讓你們放開!”莊語遲被人帶進來,前腳剛跨過門檻,看著她們幾人,張口就道,“赤腳鬼天煞孤星的,招來賊人,與我何干?”
“遲兒。”周姨娘拉扯住言辭激烈的莊語遲,卻堵不住他狂言不斷的嘴。
“你們帶我來這里,是準備要審我?”
傅云夕臉上毫無表情,無波無瀾地問侍女們道:“今日三小姐和四小姐在珙桐苑與莊語遲發(fā)生爭執(zhí)時,他是否說過要殺了她們的話?若有半句虛言,判你們同罪?!?/p>
侍女們還沒答話,莊語遲就囂張得渾然不怕眼前任何人道:“我說了又如何?”
念姝垂著眼睛,翻著手掌看腕上纏繞的紗布,莊語遲叫囂的樣子就像一條看見肉就會狂躁不止的狗,實在叫人想不通為什么莊家中唯一被寄予厚望的兒子會被養(yǎng)成這幅德行,周姨娘寵溺他,莊仕洋放任他。
“遲兒?!敝芤棠镉置?。
莊語遲看莊念姝不順眼更甚于莊寒雁,她的身上總散發(fā)著一種像清明節(jié)后野外飛絮的蒲公英一樣雜亂,惹人心煩的柔軟香氣,那日她趁亂隱蔽地推他入池,雖無人瞧得清楚,但那絲絲的香氣像纖細的飛絮粘在他的衣服上,是熏香、酒氣或是女兒家濃重的脂粉味也無法遮蓋過去的。
“……”莊語遲在意識到自己的回想這些細節(jié)時,臉上的表情越發(fā)難看,而她看他的眼神……該死的,那是什么眼神?
從中感覺到屈辱的莊語遲攥著拳頭,咬著牙,死盯著輕飄飄轉(zhuǎn)過眼去的莊念姝。她不看他,也無心搭理他,他就像是戲臺上插科打諢扮滑稽的丑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