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靖被莊寒雁拉住,回頭看她。
“她是我母親,況且你要記住這里是京城,與我們在澹州時不同,更與你當初在海上的日子更不同,我們的一舉一動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更有你無法企及的權利,絕不可以輕舉妄動?!?/p>
柴靖作罷,回道:“我知道了?!?/p>
莊寒雁平靜道:“母親她確實是出乎我的意料,但今夜種種大概另有隱情,來日方長,你且先好好藏著,如果日后我真的要你為我做事,我會主動把我的要求告訴你。”
柴靖微微笑道:“我的命是你給的,你要我做任何事都可以?!?/p>
念姝軟軟靠在床邊,眸子半斂著,心中對柴靖這個人又有了新的認識。
莊寒雁嘆氣道:“我不是說過了嗎?你不要總是將這句話掛在嘴邊,我救你一命并不是圖你報答?!?/p>
“正因如此,我才心甘情愿?!?/p>
念姝很多時候都是學著旁人的善而行善,從而捕獲人心,她的善浮于表面,而莊寒雁不同,善仿佛是她的底色,多年來的苦難和痛苦的經歷似乎都沒有給她帶來深厚陰霾,也未扭曲她的心性,反而讓她更加堅韌,這或許也是柴靖會這樣追隨、信任她的緣故。
莊寒雁握住念姝的手,她的手比她還要冷得多:“今夜雖然受了些皮肉之苦,但是莊家后宅這些人基本的皮相也算是摸清楚了?!?/p>
念姝輕輕斂眉,淡淡道:“周姨娘像朵菟絲花,柔弱順從,不敢反抗父親,又與相守多年,且能撐得起莊家女眷門面,父親自然對她憐愛有加。莊語山與莊語遲這對姐弟在父親面前看著乖巧懂事,但難掩囂張跋扈的本性,且又蠢又壞,淺薄無知,使得都是些不入眼的手段?!?/p>
莊寒雁點頭,繼續(xù)道:“祖母空有尊長身份,但在家中大事上卻說不上什么話,更是無心插手閑事。而母親阮惜文她才是莊府后宅真正的掌權之人,甚至人人都懼怕?!?/p>
“父親看似善良懦弱,但我總覺得他不簡單。”不知是血脈緣故還是同類相吸,莊仕洋說話的神態(tài)和細微的小動作很容易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
“今夜莊家人似乎各有各的算計?!?/p>
念姝撥著腰間垂下來一截的細帶道:“我聽說莊語山在院中縱馬被關蒹葭閣好幾日,今晚她和周姨娘這么跟著一鬧,看來自今夜起她就可以回珙桐苑了?!?/p>
“莊家的每一個人都不像表面看著這么簡單,他們的身上一定還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莊寒雁緊了緊手掌,輕聲說道,“慈眉善目的不一定是菩薩,青面獠牙的也不一定是惡鬼??磥砦覀冞@日后的路,只怕是更難走了。”
念姝握緊她的手,滿不在意地輕笑:“無論多難走,我們總會走過去的。”
柴靖不免有些晃神,念姝的長相和氣質細看有幾分與莊寒雁相似,脆弱、無辜、可憐,又透著堅韌,這一刻她們坐在一塊就像是隔鏡相望,又如一株并蒂雙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