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爸爸的夢想呢?”小女兒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輕輕柔柔的像是春日里飄下的一片花瓣,有時候梁寬植和愛純都覺得她像是童話書里的仙女教母,總能給他們帶來不斷的驚喜。
愛純?nèi)缌簩捴惨粯?,一直記得他年輕時候的夢想。
“他夢想著要開吉普車……”
“果然,我就猜到爸爸喜歡車了,他的船上除了航海日志,就是各種車的雜志……”
愛純笑了笑,看著梁寬植撐大的眼睛繼續(xù)說:“他不但要開吉普車,還要戴上雷朋眼鏡……”
“哇?!?/p>
“還有……”
面對妻子和小女兒討論他十幾歲時的夢想,梁寬植略顯無奈和局促,想結(jié)束這個話題便道:“沒有了吧?!?/p>
“有哦?!睈奂冃χ?,眼尾的皺紋也像花兒般綻放,她拿開話筒,輕聲說,“你說要開車帶我去兜風(fēng),我們要一起去各種地方……還要去美國?!?/p>
梁寬植望著愛純,仿佛時間又回到那年春日,他們手牽著手在滿山的油菜花叢中穿行……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jīng)一起走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路了。
他們對視著,忍不住笑了笑。
小女兒以為是信號不好,“喂”了兩聲。
愛純這才將話筒重新覆在耳上,與她分享著她的喜悅與對她的牽掛。
*
2001年8月。金明平安生下一個女兒,他們?nèi)∶麨椤靶〈骸?,?jīng)過這次有些危險和痛苦的生育后,金明和樸忠燮完全不打算再要第二個孩子。
也是那一年,國家政府償還了從IMF借來的緊急資金,重新掌握了國家經(jīng)濟(jì)。
念姝賣掉了幾套首爾附近的小公寓,帶著愛純和梁寬植以及海女阿姨們?nèi)チ颂隧n國人必去榜的張家界。
家中,銅明和銀明抽不開身,每日都在餐廳里忙碌著,而夫賢淑父母離婚后,夫商吉也經(jīng)常來餐廳里幫忙,他的變化很大,稀疏的頭發(fā),以及速食影響下越來越大的肚子,唯一沒變的就是他說話起來會讓人皺眉的語氣。
念姝還接手了夫母賣掉的柑橘園,打算接下來跟著濟(jì)州島的發(fā)展而發(fā)展,這樣她還能有更多的時間陪伴家人。
年底,她與崔時允去了趟日本。
上一次他們來到日本還是在留學(xué)的時候,以至于他們嗅到稠魚燒的焦香味,看到被晚霞渲染成胭脂色的富士山,在飄雪中打著傘手挽手行走時,雙雙都有些恍惚,這一次沒有學(xué)業(yè)壓力,也沒有工作需要,他們只是在緊張的備婚間隙里出來玩一趟而已。
春日對他們而言,都是很特別的節(jié)日。
念姝的婚期也選在了春日,小春還是襁褓嬰兒,而梁宰一已經(jīng)是能當(dāng)花童的年紀(jì)。
婚禮上,念姝也終于明白當(dāng)初金明在婚后與她說的,根本控制不住眼淚是什么感覺,她看著席上的一家人,眼睛就像是被擰開的水龍頭,完全收不住眼淚。
二十幾年的時光怎么可以這么的短暫,好像只是愛純筆下的幾首詩,梁寬植網(wǎng)里的幾條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