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姝從小到大就聽說過很多愛純和梁寬植年輕時候的故事,這一次她還以狗的身份見證了金明、銀明和銅明的出生,但許是她變成狗的緣故,她沒看到作為人的自己出生。
愛純發(fā)現(xiàn)那一日小狗變得很消沉,尾巴都沒翹起來過一次,就是連往日最高興的干飯時候,她也只啃了兩口就回他們給她搭造的小木屋里睡覺。
梁寬植一本正經(jīng)說是狗也有長大的一天,也許是她與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吸夠了人氣,腦袋終于開竅,開始體諒人的不容易。
是這樣嗎?愛純半信半疑,還覺得有些好笑,但第二天當小狗恢復成原來調(diào)皮搗蛋的模樣時,她很難再笑出來。
小狗在春日里追著蝴蝶跑,夏季就變成了追著蜻蜓跑,秋季的落葉堆足夠她玩耍一下午,而冬日的雪地更是能讓她忘記回家。
念姝以一種特殊的方式融入這個家中,成為這個家中的一員,他們覺得她總是搞破壞,而她只覺得她在照顧著年輕的父母和年幼的哥哥姐姐,是一種很新奇、很不可思的體驗,也讓她不再糾結(jié)這是不是一場夢,她能不能做回人。
濟州島上的臺風是連一頭牛都能刮走的猛烈,念姝趴在小木屋里睡覺,在風中嗅到了雨水的氣味,她闔著眼睛把頭枕在爪子上,能聽見家中糖罐掉地的動靜和小銅明的哭聲,斷斷續(xù)續(xù)地在呼嘯的風聲中還傳來一個孩子稚嫩又焦急的呼喊聲,她說金明出事了,好像是騎自行車摔倒,接著愛純就急急地奔了出去,還拜托鄰居家的阿姨照看一下銀明和銅明。
念姝豎著耳朵聽動靜,風聲越來越響,她沒有聽見鄰居家阿姨的腳步聲,卻聽見幾道很輕的腳步聲,她睜開眼,就看到跑遠的銀明以及鞋子都沒穿好就跑出去的銅明。念姝愣了愣,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立馬從小木屋里躥了出去。
以前有發(fā)生過這樣的事情嗎?念姝也不記得了。
天色黑沉,地面逐漸被雨水打濕,她被愛純用梳子梳理柔順的毛發(fā)也是。
枝葉飄零,念姝迎著風奔跑,腳掌踏過積起雨水的水洼,只看見還小的銅明在風中搖搖晃晃走在掀卷起海浪的路邊。
小銅明似乎沒有意識到危險,他哭泣著只是想找到愛純和梁寬植他們。
念姝都要瘋掉了,提心吊膽地看著海浪高高卷起,又重重地拍打在礁石上,鼻尖幾乎能聞見海浪帶來的死亡的氣味,她一邊跑一邊發(fā)出叫聲,想要小銅明回頭,也想吸引來鎮(zhèn)上的人。
做夢似乎是這樣的,追不上想追的人,傳遞不出想要傳遞的消息。
念姝感覺自己好像要醒了,她已經(jīng)聽見床頭的鬧鈴聲,客廳也傳來家人們醒來后的動靜。
她拼命地跑,最后一個浪頭像是張開獠牙的獸朝小銅明咬去時,念姝也張開嘴,咬住他的衣服將他拖回。
遠處似乎傳來愛純和梁寬植的呼喊,一聲聲的銅明變得模糊,在念姝睜開眼時,她聽見愛純的聲音清晰地出現(xiàn)在她的身邊。
“怎么這么多汗,做噩夢了?”
念姝愣愣地眨眨眼,呼出一口氣,點點頭。
還好一切都只是夢一場,不管是變成狗,還是銅明遇到的意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