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寒雁將一盞熱茶放到坐下的念姝面前,對傅云夕道:“你是從何時看出來的?”
“早在三小姐布局之始。”傅云夕轉(zhuǎn)而看向念姝,他有些話想要問她,便道,“不知四小姐可有興趣與我對弈一局?”
念姝沒說話,伸手指了下棋盤上混在一塊的黑白子。
傅云夕了然,很快將黑白子重新分別歸到棋盒當中。
“請?!?/p>
上一局,莊寒雁拿的是白子,念姝也沒與傅云夕定誰黑誰白,默認了他執(zhí)黑棋,她執(zhí)白棋。傅云夕先手落子,念姝緊跟著落下一子。
下棋看似下的是棋,但實則能讀人。
傅云夕看過她與莊寒雁對弈留下的殘棋,回到府上他也重新擺過那盤棋,今日他先是與莊寒雁對弈,便能從她的棋風中更加確定那局殘棋中反應(yīng)出來的念姝下棋的風格。
可是,她現(xiàn)在像是沒有思考落下的幾子,讓傅云夕的眉頭皺了起來。當初那盤棋中,他看出她棋風穩(wěn)健,心思頗深,不該是像現(xiàn)在這般進攻大膽追求速勝,想來是有什么事情影響到了她。
傅云夕落下一子,忽然開口道:“我聽聞四小姐近日一直住在蒹葭閣中……”
念姝語氣平平:“我夜里總是驚夢,夢見過往舊事,常常夜不能寐,與母親住在一塊,心里踏實,能睡得好些……”她微微皺了皺眉,眼中很快地閃過些什么,抿住唇,像是不想再說著這個事。
最近的一段日子,宇文長安似乎對裴大福頗感興趣,不但以復(fù)核之命調(diào)出了此案的全部卷宗,還在私底下打探裴大福義子一事。他雖為左都御史,但此案并不在他的管轄之內(nèi)。事出蹊蹺,因此傅云夕派人盯緊了宇文長安,而昨日夜里他意外發(fā)現(xiàn)宇文長安出入蒹葭閣,他待的時間不久,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但他顯然是不止一次到訪過蒹葭閣。
傅云夕之前就聽說過阮惜文、宇文長安與莊仕洋三人之間的舊事,可又總覺得兩人冒著這么大的風險夜里密會不像是只因為舊情這么簡單。他心中有疑,試探道:“四小姐住在蒹葭閣中夜里難道沒有聽見過一些什么奇怪的動靜?”
“傅大人為何這般問?蒹葭閣中靜得只能聽見鈴鐺聲,哪還能聽見些什么動靜……”念姝神色有些不自然,落子的動作停滯了一下,由于她先前棋子落得果斷,這本該很不起眼的一下停滯顯得尤為明顯。
傅云夕將她的反應(yīng)看在眼中,看不出神色地問:“什么鈴鐺聲?”
念姝挑了挑眉,烏清的眸子看著棋子:“傅大人比我在莊家的時間要久,難道不知道蒹葭閣的下人腳上都會佩戴一只鈴鐺腳鐲嗎?”
傅云夕他與莊家雖結(jié)為姻親,但平日里也沒怎么見過深居簡出的莊家主母,對蒹葭閣的事情更是一無所知。
一時間,亭子里無人再開口,只有棋子觸著棋盤發(fā)出輕微的清脆聲響。
“我那日幫四小姐找回的那支雁釵,今日怎么不見你戴?還是說那本就不是四小姐的東西,而是三小姐的?!?/p>
念姝摸子的動作一頓,莊寒雁神色如常地朝杯中續(xù)滿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