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姝也發(fā)現(xiàn)來接他們的馬車換了一輛，不過張家又不止只有一輛馬車，她倒也沒覺得奇怪，直到她看見微微掀起的簾子后露出了張正的臉，他的唇邊一如既往掛著一抹微笑，看不出來有什么別的情緒，非常平靜地望著她。

她與阿那然都停下了腳步，雖然那車簾只是像被風(fēng)吹吹那般很快就落下，但他們都看清了張正的手勢還有他說的讓她過來。

念姝下意識就往張正的方向走了幾步，而后才想起阿那然，她站在原地，回過頭看他。他也在察覺到她的目光時，而低頭向她看來，目光同樣很平靜，但望著他這樣的眼神，她的心臟忽然就緊緊地收縮了一下，覺得他像是一只即將被她丟棄掉的大型犬。

阿那然如在沙漠中渴水的旅人一般，喉嚨干澀到吞咽一下都像是在吞刀片：“去吧?！彼胍b作云淡風(fēng)輕地那般說道，在她有些為難的目光中，面向朝他們走近的張家家仆。

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去做，人妖紛爭不斷，幾大世家之間紛爭也不少。

念姝咬了咬唇，心里不太好受，但她還是朝馬車方向走近。

張正在車上等她，溫柔地接過她手上的書本，耐心地問她學(xué)堂里今日發(fā)生的事情，看上去和往常沒什么兩樣。她回了兩句，就從車窗簾子的縫隙往外看，阿那然戴上了斗笠，斗笠壓得很低，她看不清他的面孔，他好像往這邊看了一眼，便翻身上馬，在濛濛細雨離開她的視線。

她感覺自己的心更加難受了，像是受潮，又像是被擠壓，總之不是那么的舒服。

張正的目光有些黯然，他抬手撫在她的頭上，忽然覺得自己有點不那么光明，他明知道她在他們之間感情搖擺不定，也知道阿那然對她的喜歡，卻是在她表露出對他的喜歡之時，什么都不顧及地、沖動又貪婪地接受了這一切。

“小然他不回去嗎？外面下雨了，他要去哪？”她離開車窗邊，在馬車輕微的搖晃中，朝他靠近，側(cè)過頭倚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有種自己也不太清楚的失落，失神的目光落在張正眼中又讓他感到一陣針刺般的心痛和隱隱的氣，她怎么可以這么的三心二意，至少在他這兒的時候，眼里就該只有他才對。

他的呼吸突然加重了一些，撫過她的發(fā)絲的手指停留在她的發(fā)尾輕輕收攏。

“很擔(dān)心他嗎？”他平和地問，重而促的呼吸撲在她的額發(fā)上，唇瓣也幾乎觸碰到她的額頭。

在他生病或者說將要死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擔(dān)心他的，而現(xiàn)在她不再需要擔(dān)心他，還將這種擔(dān)心轉(zhuǎn)移到了阿那然的身上。

張正忽然自嘲地笑了聲，他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并不是那么的大方，也不像是旁人口中那樣不沾世俗。他吝嗇，小氣，連這種醋他也要吃。

念姝感覺不太妙，她小心抬起睫毛，眨了眨眼，剛抿動了下唇，他便捧著她的臉重重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