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可你看起來就是呀……不過這不重要。”念姝不在意他是不是逃出來的罪囚……她迷路了,獨(dú)自一人在林中走了許久,她不害怕,也不覺得侍從找不到她,她只是有些無聊了。
念姝蹲下來,稍微湊近了看,發(fā)現(xiàn)他雖然臟兮兮的,臉頰和鼻子上都有深淺不一的傷痕,但也能看出他長得挺好看的。
紀(jì)伯宰不知道這個膽子很大,行事古怪的小女孩到底要做什么,他無力地蜷縮了一下,將沾著草汁、泥土和鮮血的臉埋在手臂上,疲憊的喘息,他只希望她的好奇勁能早點(diǎn)過去,快些離開這兒,也別引來追捕他的人。
“你很疼?”
疼……當(dāng)然,他好疼,疼得像是要死了,但是他好不容易逃出來,怎么能就這么死了。紀(jì)伯宰咬著牙,抬起頭來,疼痛讓他的眼里不免有些淚花。
念姝歪了歪頭,她見過其他人安慰人的樣子,大概就是要把手放在人的頭上??墒?,她從來沒那樣做過,鬼使神差的她忽然想要試一試。
可是他真得好臟呀,像是被刀割斷的馬尾,如枯草一般短短的發(fā)糾結(jié)在一塊,又沾滿草屑和塵土。她的小手頓停在半空,猶豫著要不要觸碰這樣一團(tuán)亂糟糟的東西。
紀(jì)伯宰于朦朧的光線中看著她停在半空的手,那手指細(xì)嫩雪白,透著淡淡的胭粉,干凈到讓他的心底突然就涌起一股強(qiáng)烈陌生的羞恥和自厭。
念姝剛剛就覺得少年的眼睛很好看,這應(yīng)該也是他整個人上下唯一干凈的地方了?,F(xiàn)下,他眼眶周圍紅紅的,淚水固執(zhí)地留在他的眼中,讓他的眼睛像是浸過清水的琉璃珠子,一線陽光打在他的臉上,讓那又像是閃著微光的寶石。
她喜歡漂亮的東西,而且喜歡將漂亮的東西據(jù)為己有。
也許是他從未接觸過外面的人,還是這樣與他有云泥之別的人,紀(jì)伯宰不理解她的心思,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看著她的手指頭朝他眼睛而來,然后觸碰,隨意到讓他覺得她應(yīng)該是想要戳瞎他。
“……你要干什么?”
“你一會跟我走吧,正好他們想要挑個仆從給我。”她任性道。
能離開這里是好事,他也能保住性命,但這也意味著他會成為她的玩物。
“我……”
“你不愿意?是因?yàn)樽锴舻纳矸??罪囚又如何,還不是他們一句話的事情……等等,你該不會是自己不愿意吧?”見他沉默,她驚詫且有些惱了,“你知道我父親是誰嗎?”
他還不會撒謊,很誠實(shí)地說:“我不知道,我只是……”他看著她琥珀色的眼眸,不由自主地說道,“我只是不想再被拋棄。”
她很無語又很不解地看著他,理所當(dāng)然地說:“那你就該想著努力做到不被我拋棄啊,而且這有什么好擔(dān)憂的,覺得當(dāng)我的侍從會被我拋棄的話,那你想要怎么樣呢,想跟我成親嗎?”
年少的紀(jì)伯宰震驚,雖然他什么都不懂,在沉淵做苦役,天天磨藥,天天被打,但成親他還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