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琰心里一思量，秦湘和白非玨的私奔絕非是兩人臨時起意，必定是一早就有所謀劃的。雪天路難行，他們應當也走不了太遠，秦琰立刻便決定要往益州的方向追。

秦莞、秦霜和岳凝都提出要一同去尋秦湘，幾人駕著幾匹快馬就離開了百草園。

念姝留在院里，周圍的東西已經(jīng)都收拾妥當，厚雪覆蓋著的百草園一如既往的安靜。她望著冷寂的庭院，積雪反映著天光，刺得她微微瞇眼。

蕓芯輕輕上前，為她攏了攏斗篷：“小姐，外頭寒氣重，我們還是回屋吧?！?/p>

念姝“嗯”了一聲，剛轉過身，就聽見游廊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燕遲身上的凍傷還未好全，走起路來略顯僵硬，卻仍三步并作兩步地穿過游廊。他的臉色有些蒼白，衣襟上圍的毛領被寒風吹得微微顫動，掃動在他棱角分明的臉龐，他步履帶風，深色的衣衫鼓動在雪粒紛飛的風中。

念姝停住轉身的動作，回頭看他，而他也在離她幾步之遙時猛地剎住。

“我還以為你走了?！彼男靥乓蚣贝俚拇⒍鸱浅龅陌讱庠诶滟目諝饫锬梢粓F團的霧氣。

“是要走了?！蹦铈f著見他神色緊張，來得也是匆匆忙忙，就是連斗篷都沒披上一件，便上前兩步，將手中溫燙的暖手爐塞到他的手中，“你這么著急做什么？孫神醫(yī)說你的病還得養(yǎng)，而且你怕是得留在莊子里過完年才能走了，可我不行，起初就已經(jīng)在荊州耽擱了不少時日，父親在京中又是擔憂又是心急。況且，年節(jié)將至，府中諸事繁雜，我總得回去主持些事務的?！?/p>

燕遲又將那暖手爐塞回到念姝手中，指尖傳來的滾燙熱意似乎一直蔓延至心口，讓他沾染上風霜的眉眼都柔和下來：“我……我知道你歸家心切，只是這風雪雖然小了，可路上未必好走。等我將那些卷宗整理好……用不了太久的，我保證明日，等明日我就護送你回京?！?/p>

“你的身體還沒好?！蹦铈燥@無奈地說。

“我已經(jīng)好了，一點事兒都沒有?！?/p>

念姝下意識避開了些許他的目光，語氣卻放得更柔緩些：“你能不能聽話一些……”她耐心得幾乎像是在對待一個糾纏不放的孩子。

燕遲怔了怔，他從那夜開始就意識到念姝對他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但到如今，聽見她用這般的語氣對他說話，還是有種暈乎乎的恍惚感，總感覺有些不太真實。

“你的傷還沒好全，凍傷需要靜養(yǎng)，孫神醫(yī)的話你不放在心上?！蹦铈肿呓徊?，抬頭看他的同時將暖手爐塞回到他的手中，不合規(guī)矩引起的猶豫和羞怯在出口的那瞬間消散，“那我的話呢？燕遲，我說的話你聽不聽？”

燕遲低著頭看她，眼瞳睜得大大的，而后他眨了一下眼，沾上雪子的黑睫顫抖。

“聽，我聽你的，我都聽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