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恰逢元宵佳節(jié),正值正月十五的太平盛世,四境安寧無戰(zhàn)云籠罩,皇帝特地下令將這夜的宵禁延緩兩刻鐘,并特意開辟出一段自德輝坊綿延至北宮門前的寬闊街道,供臣民們歡度佳節(jié)、觀燈游賞。入夜后,程府上下傾巢而出,共赴這場華燈盛宴。
程少商阿姊,這里真是熱鬧非凡!
程少卿身著淡紫裙裳,披一襲同色斗篷,冷若冰霜的目光中透著淡淡疏離,凝視著母親為姎姎精心挑選首飾。而程少商一身紅裝,嬌艷如花,姐妹倆手牽手漫步其中,身后是溫婉可人的三叔母與人交談不絕。
程始如同一只傲然啼鳴的大公雞,趾高氣昂地走在前頭,故意裝作視而不見,內(nèi)心卻得意難以言表。蕭夫人與其相伴多年,早已洞悉丈夫的心思,無奈輕嘆:女兒如此美貌,做父母自然面上有光。
程少卿因咳嗽未愈,步履悠然,姐妹二人行至一處猜燈謎之地時駐足停留。此處所設(shè)燈謎尤為巧妙難解,引來眾多才子佳人圍觀。那只精致燈籠映入程少卿眼簾,其精巧程度足以贏得任何女子芳心,連她也不禁為之驚艷。
正當(dāng)程少卿欲開口之際,那朝思暮想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她顫抖著看向聲音來源,果然是那個淡笑盈盈的白辰。
“好個絕妙答案!公子真是才華出眾,此燈謎堪稱最難?!崩习逍θ轁M面,將那盞蓮花燈遞予白辰。白辰轉(zhuǎn)身走向程少卿,將手中的燈籠贈給她,“姑娘,這個送給你?!?/p>
程少卿多謝公子!
程少商哇,真漂亮!
這一幕被許多雙眼睛捕捉到,其中包括未能解開燈謎的何昭君、樓垚,以及高臺之上暗中觀察的袁慎和凌不疑、六皇子。
凌不疑這會兒不出手,你家媳婦可就要跟人跑了。
六皇子無需插手。
凌不疑搖搖頭,二人原打算離去,卻無意間觀賞了一場意外的好戲。蕭元漪瞥見女兒手中燈籠,立刻臉色鐵青,命她丟棄。
“女孩子怎能隨意接受男子的禮物?馬上丟掉!”
程少卿可我不想丟。
面對母親的嚴(yán)詞厲色,程少卿倔強(qiáng)地緊握燈籠,程始欲借此打岔,卻被蕭元漪狠狠瞪了一眼。蕭元漪見她執(zhí)拗不從,徑直奪過燈籠狠摔于地,這一摔似乎也砸碎了程少卿的心。
目睹燈籠瞬間燃燒起來,程少卿只覺眼前一黑。
程少商阿姊……
喉間涌上一抹腥甜,再也無法支撐的程少卿捂著胸口,在雪地上咳出一口鮮血?!扒淝洌 比嘶琶Ψ鲎〕躺偾?,恍惚之間,她仿佛看到母親焦急萬分的臉龐。
眾人亂作一團(tuán),連夜把程少卿帶回府中,無人留意到那隨風(fēng)飄遠(yuǎn)的燈籠紙灰。當(dāng)夜,程少卿便發(fā)起高燒,程少商徹夜未眠,緊緊守在姐姐床邊,奈何程少卿一直高熱不退。
程少商怎么辦?。“㈡⒁恢睙岫炔煌四?!
程姎同樣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外面的程始更是心急如焚,而程少宮則默默無言。此時,程頌挺身而出,帶來京城赫赫有名的神醫(yī)——一位身著白衣的少女。
“傷者現(xiàn)在何處?”少女的漆黑眸子直盯著上方的蕭元漪詢問道。
程少商就在這里。
程少商壓低嗓音回應(yīng),程姎引領(lǐng)少女步入內(nèi)室,那位蒙著面紗的少女上前為程少卿診脈。程姎留出空間給姐妹二人,只見少女冷峻地抽出銀針,猛地刺向程少卿額頭,程少商看著姐姐額上滲出細(xì)汗,心中更加疼痛不已。
程少商阿姊?
程少卿咳咳……
程少卿猛地震坐起身,咳出一口黑血,虛弱無力地倚靠在妹妹身上,看向那個少女。
“若你再這般郁結(jié)于心,恐怕壽命難逾二十三歲?!鄙倥脑捳Z冷漠如冰。
程少商你在胡說什么?
程少商瞪大雙眼,兇巴巴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程少卿卻及時阻止妹妹反駁。
程少卿我知道……
程少卿所以,請你保密這件事。
程少商阿姊?(驚駭不已)
少女頷首同意,見姐妹二人似有私語,便收拾好銀針悄然退出房間。少卿艱難地為妹妹拭去淚水,苦笑著握住她的手,病弱的她此刻聲音微弱無力。
程少卿妹妹,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嗎?
程少商可是……
程少卿姐姐答應(yīng)你,一定會努力喝藥,以后什么都聽你的,好不好?
程少商好。
程少商抱著程少卿痛哭失聲,屋外的人聽著里面?zhèn)鱽淼目蘼曇嗍墙箲]不安。
“我女兒醒了嗎?”
“已醒,但需注意后續(xù)調(diào)理。誰陪我去取藥?”少女環(huán)顧四周,程少宮主動請纓同行,蕭元漪見狀便牽著程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