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他們睡的極不安穩(wěn),他們所害怕的恐懼的在夢中一一上演。
天亮?xí)r從床上驚醒,冷汗津津。
下意識摸向身側(cè)位置,并沒有人,也沒有溫度。
胡亂套上衣服,跑出房間,蕭若風(fēng)和百里東君面面相覷,緊接著相看兩厭,互相冷哼一聲。
洛軒起床推開門,就看到這番景象。
“你們怎么了?我昨晚好像看見了羽兒,你們呢?”
蕭若風(fēng)轉(zhuǎn)身冷嗤一聲,對百里東君極為不屑,“羽兒昨晚回來了,但是又離開了?!?/p>
“什么!我昨晚喝的多了睡過去了,你們怎么不把他拉???!”洛軒驚的跳了起來,對他們有些不滿。
百里東君同樣冷哼一聲,從另一個方向走了過去,坐在了蕭若風(fēng)的對面,“羽兒說他要忙一陣子,過段時間再來找我們。”
“是這樣嗎?可你們怎么回事?”洛軒知道蕭羽想走誰也攔不住,可他沒想到蕭羽這次會給他們留下話來。
蕭若風(fēng)見百里東君心底莫名地,有些氣不打一處來,怎么看怎么不爽,“我瞧他煩。”
“我也瞧他煩!”
洛軒有些迷茫,不是,昨晚還好著呢啊,怎么突然就相看兩厭了呢?
他瞧著兩人這般,有些不放心,連忙給葉鼎之和柳月傳了信去,讓他們回來。
可沒多久,他也突然被叫走,陷入了忙碌之中。
柳月當(dāng)然沒有回來,他被那邊的事情絆住了腳,他以為洛軒在,就沒管,反正蕭羽也不在,他回去也是看他們幾個人的臉,還不如不回去。
洛軒以為柳月回去了,便放心去忙了,之后下意識地遺忘了院子里的那三個人。
葉鼎之匆忙趕了回來,因為昨晚蕭羽給他說他在這個院子里留了一個東西,要他自己去拿才好。
結(jié)果來到院子里和蕭若風(fēng)兩人互相瞪眼。
三人看著彼此,心底生出無盡煩亂,但多年的情誼讓他們暫時沒有互相出手。
他們身邊的人四下散去,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好像他們?nèi)齻€被人遺忘了一樣。
*
這天,蕭若風(fēng)下了朝準(zhǔn)備回去,路過勾欄巷子口時,看見了葉鼎之跟一位妖嬈的女子有說有笑,隨后他們一起進了倚蘭苑里。
蕭若風(fēng)頓時怒火中燒,帶著怒氣一步步走進了倚蘭苑,找到了他們所在的房間,也不管他們做什么,一腳踹開門。
里面的葉鼎之抬起頭來,眼神有些慌亂,懷中的女子嬌喘微微,衣衫凌亂。
蕭若風(fēng)拽起葉鼎之,對著他怒吼,“葉鼎之!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能對不起羽兒!”
“我……我沒有!”葉鼎之眼神有些木訥,口中下意識辯駁,“我只是……”
他的眼神逐漸清明,入眼可見的是帶著殺意的蕭若風(fēng)。
“我都看見了,是你負(fù)了羽兒!”
“我沒有!”
“我都看見了你還不肯承認(rèn)?那你告訴這個人是誰?”
葉鼎之心底很是煩躁,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什么,但面對不講理的蕭若風(fēng),火氣一下子涌了上來。
一把推開蕭若風(fēng),怒吼,“我沒有辜負(fù)羽兒!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來這里!我也不認(rèn)識她!你要是不相信我,你大可以殺了我!”
蕭若風(fēng)怎么可能相信他,這女子的眼神看他可不清白,現(xiàn)在還用期盼的眼神看著他呢。
聽他如此說,蕭若風(fēng)不再忍耐,扯著人離開了倚蘭苑。
那女子見人離開,便恢復(fù)了正常模樣,對著角落里的位置畢恭畢敬行禮,“主子?!?/p>
“嗯,你做的很好,下去休息吧?!?/p>
聲音的主人赫然是消失不見的蕭羽,此刻他依窗而立,看著遠(yuǎn)去的蕭若風(fēng)和葉鼎之神色難辨。
葉鼎之當(dāng)然沒有碰她啊,雖然他是在報復(fù),但是他碰過的人,怎么會讓別人碰呢。
一切都是作戲罷了。
他的手下意識撫摸著微挺的孕肚,也不知道這孩子什么情況,懷胎許久還未降生,而且才剛剛顯懷。
明明,正常的狐貍懷孕生產(chǎn)都很快,狐妖產(chǎn)崽也不久,怎么偏他不一樣。
這孩子折磨他許久,身上的妖力幾乎要被吸干,整日整日嗜睡,還有輕微的孕期反應(yīng)。
難不成,是天不許?
蕭羽低頭若有所思。
*
蕭若風(fēng)拉著葉鼎之離開后很快大打出手,兩人武功高強打起來旗鼓相當(dāng)。
兩人幾乎是下了死手,身上的傷深可見骨。
天啟城其余人被他倆嚇住,忙拉開架后分別詢問他們,但只得出一句看他煩。
莫名地,他們覺得又不對的地方,但又說不上來。
但他們也沒空管他們的感情問題,只能讓他們不要靠近。
百里東君聽后只覺得快意,但猶覺未盡,心想,若是他的話,早就一劍戳死對方了,省得眼前總看他們煩人。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三月春光正好,明媚無比的陽光,催促人脫下冬裝,換上輕薄的春裝。
天啟城中的氛圍越發(fā)凝滯,只有景玉王府有一個好消息,那就是六王子滿月了。
蕭若風(fēng)的傷還沒養(yǎng)好,但也好的差不多了,帶著禮物就去了景玉王府。
這次是他一個人。
瞧見白嫩嫩的小嬰兒,他心生歡喜,便跟蕭若瑾定下日后他親自教導(dǎo)的承諾。
而蕭羽卻被他遺忘。
一切好像慢慢回到了正軌上。
易文君被天外天的人劫走,蕭若風(fēng)莫名地放了水。
葉鼎之在姑蘇養(yǎng)傷時,見到易文君時覺得有哪里不對,但也沒有拒絕她的靠近。
但也僅限于此。
得到消息的百里東君心底發(fā)堵,他沒想到他們竟然就這么把蕭羽忘記了,只顧自己享樂。
一怒之下他約了兩人去那小院里,打算除了這兩個朝三暮四的人。
手中的不染塵和盡鉛華被擦拭的锃亮,察覺主人心意后便帶上了幾分森然殺意。
三人碰頭,殺意震天。
這一戰(zhàn),令整個天啟城都為之側(cè)目,同樣驚到了匆匆趕來的李長生,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南宮春水。
一同趕來的還有北離八公子中其余幾人,還有很多很多圍觀群眾。
南宮春水察覺不對,強行制止遍體鱗傷的三人,“你們怎么回事?我不過是離開幾日,你們就能彼此動了殺意!”
然而,他沒有防住蕭若風(fēng),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刺進葉鼎之的胸口,鮮血四濺。
眾人只覺耳邊一陣嗡鳴,然后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失去的記憶逐漸回籠,所有人心緒復(fù)雜。
“痛嗎?”
蕭羽的身影緩緩浮現(xiàn),還是往日瑰麗的容貌,卻失了往日天真無邪的模樣。
當(dāng)然,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難以遮掩的肚子,宛若五月孕婦。
他揮袖送走不相干的人,只留下風(fēng)暴中心的人。
蕭若風(fēng),百里東君,葉鼎之,柳月,洛軒,司空長風(fēng),當(dāng)然還有蕭若瑾和趕不走的南宮春水。
“什么?”眾人不解。
“心痛嗎?”
“痛……”瀕死的葉鼎之?dāng)[脫了魅術(shù)的控制,他不知道蕭羽為什么這么做,只知道他這是生氣了。
便是他做的有哪里不對。
蕭羽冷嗤一聲,目光緩緩看向在場眾人,帶著幾分譏誚,“想知道為什么?別急,我這就告訴你們?!?/p>
紫色的光芒從他手中揮出,將所有人籠罩在一起,他那些痛苦的回憶被他們翻開。
他有些累了。
抱著肚子從屋子里拽出來一把椅子坐下。
欣賞這他們痛苦后悔的表情。
光芒消散,眾人表情不一。
“怎么了,我的,好王叔?!笔捰饜毫拥奶糁夹Γ霸趺床桓铱次??在床上夜夜讓我喚你哥哥的勁呢?怎的不見了?”
“唔,還有你啊,葉鼎之?!毖ΩZ入他體內(nèi),止住了他的傷勢,同樣惡劣的表情,他卻生不起一絲生氣的念頭,“沒想到吧,曾經(jīng)榻上交媾的人,是最最痛恨厭惡你之人,結(jié)果還滿意嗎?你最愛的女人在姑蘇等你呢?!?/p>
“別,別這么貶低自己?!比~鼎之掙扎著爬起來,眼底一片清明,“我的錯我來擔(dān),但你最是值得世間一切。未來如何我不敢說,但當(dāng)下,現(xiàn)在愛你的人是我,次次水**融,動情至深時刻,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你,我對你的感情沒有絲毫摻假,我對天發(fā)誓!”
葉鼎之費力的咳出一口鮮血,眼神熾熱而又虔誠。
蕭羽臉上譏誚笑容落了下去,他也知道,現(xiàn)在的他們愛的都是他,心心念念的也是他,但,他所受的痛苦并不能就此抹去啊……
所以他才如此痛苦糾結(jié)。
“我該,拿你們怎么辦才好啊……”
心動嗎?
當(dāng)然動過心的。
幾年的長相守,又怎么會毫無波瀾呢。
那他受過的痛苦呢?
當(dāng)然也存在啊。
每一道傷都曾刻骨銘心啊。
蕭羽閉上了眼。
全程背景板的洛軒和柳月,對他只有心疼,當(dāng)然也有幾分慶幸。
他們并沒有參與進來。
蕭若瑾則是沉默,因為他看見了自己君臨天下的模樣,也看見了他冷待蕭羽的模樣。
都是他能做得出的,他不辯駁。
司空長風(fēng)無言,他生于微末民間,對于蕭羽這般燦爛美好的人自然生出過一絲愛慕,但,也僅限于此了。
他比大多數(shù)人都要清醒,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蕭羽,是給不了他的。
所以他得以全身而退,但也心疼他的一切遭遇,更激動于自己日后竟然變得那么潦草邋遢。
南宮春水不做回答。
眾人心思各異。
蕭羽睜開眼,眼角滑落一滴淚,像是作出了什么重要的決定一樣,鄭重地看向他們,“罷了,緣盡于此吧?!?/p>
“羽兒,你去哪?能不能……帶上我們?”洛軒和柳月在一眾人中脫穎而出,握住了他蒼白顫抖的手,“就像葉鼎之說的,你值得時間最好的一切,我們只想陪著你,可好?”
他們看得出蕭羽的痛苦和決然,不知道他經(jīng)歷了什么,還有那奇怪的肚子。
蕭羽顫抖著嘴唇,說了聲好,然后帶著他們消失在場地里,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