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客一掌劈開他頸前的匕首,王昆吾只感覺一股大力傳來,手中匕首脫手飛出,“當啷”一聲掉落在不遠處的地面上,緊接著白衣客袖中滑出一把軟劍,朝王昆吾刺去。
王昆吾下意識的躲避,白衣客劍鋒一轉(zhuǎn)對準了一旁的陸湘,從一開始他的目標就不是王昆吾。
在眾人的驚呼聲之下,白衣客由被劫持轉(zhuǎn)為了上風。白衣客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軟劍只要輕輕往前一送,便能取她性命。
“白衣客!你放開她!”
元莫雙目赤紅,如同怒獸,不顧一切的朝著白衣客沖去,王昆吾忙拉住他,現(xiàn)在不是逞強的時候。
尉遲華和安修義圍了上來,呈三角之勢將白衣客困住,但他們都不敢輕舉妄動,生怕激怒白衣客,讓陸湘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誰敢再上前一步,我立刻殺了她!”白衣客冷笑一聲,“現(xiàn)在就放我走,我可以當做今天的事沒發(fā)生過,否則,這位陸小姐的命,可就沒了。”
“陸將軍,這可是你唯一的女兒啊,還不下令他們放下兵器嗎?”白衣客朗聲道。
下一秒,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滿臉的不可置信,低頭看向胸口,那里狠狠刺入的金簪,血如決堤的洪水般爭先恐后的冒出來。
所有人似乎還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
白衣客顫抖著抬起手,想要去拔胸口的金簪,卻只是徒勞的在空中抓了幾下,便無力的垂了下去。他的身體搖搖欲墜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你……”他喉中彌漫起血水的腥甜,發(fā)出嗬嗬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含糊不清。
陸湘居高臨下緩緩伸出手拔出他胸口的金簪,用手帕將上面的血擦干凈,那只金簪與其說是金簪,倒不如說是一柄小型的峨眉刺,平日里將它用做釵飾挽發(fā),誰也看不出來。
“是誰說…鎮(zhèn)北將軍的女兒,不會武的嗎?”陸湘的動作利落而果決,聲音沉穩(wěn)。
平日里,陸湘總是一副柔弱的模樣,她自幼體弱多病是人人所知的事,以至于大家都下意識的認為她只是個養(yǎng)在深閨的嬌弱女子。
就像她所說的,將軍的女兒為何不會武?
陸紹輕哼一聲,捋了捋胡須,下令官兵將其帶下去,負手背過身離去。
這老頭子,怎么越老心眼越小了,又生氣了。
“湘妹!平日里真沒看出來,你可是深藏不露啊,剛剛那一下,那力度,那姿勢,那果決的態(tài)度,真帥!”尉遲華走上前親昵的拉住陸湘的手。
王昆吾面露愧色,“方才是我沒注意白衣客還有后手,唉…”
安修義震驚到說不出話,他在說服自己確信方才那個臨危不亂果斷颯爽的女子是柔柔弱弱的……陸湘?
陸湘聽不見他們說什么,眼中唯有距離她幾步遠的元莫,他挺拔的身姿在陽光的勾勒下鍍上了一層金邊,宛若一尊石像,就那么定定的佇立在那兒。
她朝他走過去,傾身,埋在了他的懷里。
元莫收緊雙臂將她緊緊擁住,力道大的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唯有如此,才能稍稍緩解剛剛目睹她身處險境時的恐懼。
“看來,我娶的,不是個嬌嬌娘啊?!痹冒肷尾呕厣?,他忽而想起她曾說要護著他,那時他并未在意這句話,只當她是在說笑,原來……
他沒忍住笑出了聲,怪不得她敢徒手抓蛇。
回去的馬車上,兩人相偎相依,十指交扣。
“王昆吾身中龍鱗草和返魂香時,你為什么不出手打他?”元莫用另一只手把玩著那柄峨眉刺,煞有其事的比劃幾下。
“阿爺說過,刀鋒要對向敵人?!标懴婵吭谒麘牙?,聲音輕柔,“藏起鋒芒,才能一擊必中,那是我的底牌。”
八歲就隨父赴寒冷北境的人,能有多柔弱?
“兒時體弱多病,三天兩頭抱著藥罐子,阿爺就教我練武強身,起初我連站都站不穩(wěn),每練一會兒就氣喘吁吁,阿爺總是耐心的一點點糾正我的動作,年復(fù)一年這就成了我保命的本事?!?/p>
元莫無比認真,“阿湘,我也想跟阿爺習武。”
今日的場面倒是給他提了個醒,若沒有過硬的武藝傍身,不僅無法保護自己,也連自己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的。
他暗暗發(fā)誓,絕不能再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陸湘微微一愣,她輕輕握住元莫的手,“好呀,那我回去就跟阿爺說。”
說起她家老頭子啊,她又不禁感慨,“老頭子心眼小的很,這一遭下來啊,我又得去好好哄一番,指不定他還得念叨我多久呢。”
“當時就連我看著心臟都快要嚇停了,更何況是十八年來把你捧在手心里的阿爺。”元莫心有余悸,“不行,我也生氣了,要哄!”
陸湘坐直了身子,她伸出手輕輕捏住元莫的臉頰,左右晃了晃,嬌嗔道,“你怎么也湊起熱鬧來了,剛剛不是還在說阿爺嘛,怎么一轉(zhuǎn)眼自己倒先耍起小脾氣來了。”
元莫佯裝委屈,可憐巴巴的看著陸湘,“誰讓我這家里有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夫人呢,保不齊這日后啊得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了。”
陸湘不再聽元莫那看似委屈實則帶著撒嬌意味的喋喋不休,她猛的湊上去,將自己的唇印上了元莫那正一張一合訴說著“委屈”的唇上。
元莫嘴角揚起一抹得逞的笑,順勢緊緊摟住陸湘的腰,反客為主加深了這個吻。
她在換氣的間隙輕聲呢喃,“還委屈嗎?”
他呼吸急促下意識的搖頭,卻又反應(yīng)過來點了點頭,眼里閃過明晃晃的欲色,“還是有點委屈呢,夫人這哄人的誠意似乎不太夠…”
他才不是一個吻就能哄好的!
她笑著攀上他的肩,跨坐在他身上,額頭相抵,明知故問。
“那你說說,怎么樣才算有誠意?!?/p>
“那當然是……”
他在她耳畔輕語,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頸側(cè),惹得她微微一顫,臉頰瞬間染上更濃郁的緋紅。
幾個字吐出,陸湘又羞又惱,輕輕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嘴角不自覺上揚的弧度卻怎么也掩飾不住內(nèi)心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