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天際突然劃過一道熟悉的金光，魏無羨手中的烤魚差點掉落。他急急伸手接住傳信符，展開的瞬間，臉色忽而變得滾燙。聶懷桑在信中隱晦提及，近日游歷聽聞，世間男子與男子亦可結為道侶，行合巹之禮，甚至將合巹之禮的做法詳細說明，說如此能共修秘法穩(wěn)固金丹。

“魏嬰？”藍忘機見他神色有異，眉心微蹙，“可是出事了？”

魏無羨慌忙將信塞進懷中，耳尖泛紅：“沒、沒事！就是些......瑣碎之事?！彼鬼⒅种械目爵~，腦海中卻不斷浮現與藍忘機行合巹之禮的畫面。燭光搖曳中，兩人執(zhí)起酒盞交杯，藍忘機的抹額垂落，自己親手為他綰發(fā)......

“藍湛。”魏無羨突然抬頭，眼中帶著幾分小心翼翼，“你說......若有人想與另一人......”他頓了頓，喉結滾動，“若有人想與另一人長相廝守，是不是非得男女才行？

藍忘機手中的樹枝“啪”地折斷，他別開臉，耳尖燒得通紅：“為何突然問這個？”

“我就是......隨便問問！”魏無羨故作輕松地笑了笑，心里卻在瘋狂盤算。若男子與男子真能結為道侶，那自己與藍忘機如今互換身體的困境，是否能通過合巹之禮化解？說不定，還能借著共修之法，徹底修復金丹。

“若真心相待，”藍忘機突然開口，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性別......又有何妨。”他轉頭看向魏無羨，眼中藏著深深的情意，“只是......”

“只是什么？”魏無羨急切地追問。

“只是這世間偏見太多?！彼{忘機輕聲道，伸手將魏無羨散落的發(fā)絲別到耳后，“若真有那么一日......”他頓了頓，“我定會護你周全?！?/p>

魏無羨望著藍忘機認真的神情，心跳如擂鼓。他突然抓起藍忘機的手，語氣堅定：“藍湛，等安頓好溫情他們，我們就試試合巹之禮的最后一步！說不定，真能換回身體，還能修復金......”他沒說完，卻見藍忘機神色一凜。

“魏嬰?！彼{忘機低聲繼續(xù)道，“不換回身體好不好？”

藍忘機的話音落下，周遭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魏無羨怔怔地望著他，火光在藍忘機眼中跳躍，映得那雙素來清冷的眸子盛滿了前所未有的執(zhí)拗與疼惜。

“藍湛，你......”魏無羨喉頭發(fā)緊，想要抽回被握住的手，卻被藍忘機攥得更緊。

“不換回身體好不好？”藍忘機重復了一遍，聲音低沉而沙啞，“如今你是含光君，藍氏定會以藍氏之力護你。若換回身體，你又要獨自面對那些......”握劍多年的手竟微微發(fā)顫，“我不愿再看你陷入絕境?！?/p>

魏無羨心頭猛地一顫，眼眶瞬間發(fā)燙。原來在藍忘機心中，竟從未將這具身體的歸屬當作最重要的事。他在意的，自始至終都是自己的安危。

“可是藍湛，這是你的身體！”魏無羨急道，“你不該替我背負這些罵名，不該......”

“罵名？”藍忘機突然輕笑一聲，抬手撫上魏無羨的臉，指尖擦過他眼下淡淡的青影，“與你相比，那些虛名又算得了什么？若能讓你平安，我甘愿頂著這具身體，替你受千夫所指，替你赴湯蹈火?！彼难凵駡远ㄈ玷F，“若真有危險，我也會用這具身體替你去死?！?/p>

魏無羨只覺胸口悶得發(fā)疼，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他從未想過，藍忘機竟會將自己的命看得比他自身的一切都重要。那些藏在琴音里、天子笑中的情意，此刻如洶涌的潮水將他淹沒。

“傻子，你怎么能......”魏無羨哽咽著，反手緊緊抱住藍忘機，將臉埋進他的肩頭，“我不要你死，我只要你好好活著，與我一起......”

藍忘機環(huán)住他的腰，下巴輕輕抵在他發(fā)頂：“所以，莫要再提換身體之事?！彼]眼，在你發(fā)間落下一吻，“有我在，誰也傷不了你?！?/p>

篝火噼啪作響，遠處的溪流潺潺。這一刻，天地間仿佛只剩下相擁的兩人，和那句比誓言更重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