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廷燦央求了許久,總算讓小秦氏松口允許她協(xié)理家務(wù)。
??按理來說,她一個婚事都沒定的姑娘,管管自己的院子便不錯了。但一來家里公子們的婚事快要定下了,小女兒也留不了多久;二來既然要嫁,那再低怕也將將是勛爵人家的正頭娘子,未來少不了管家理事的。小秦氏想了又想,看女兒這般躍躍欲試,也就由著她去學(xué)了——再不濟(jì)還有自己兜著底,這小祖宗還能鬧到哪里去?
??誰知還真捅出了事來。
??顧廷燦往日里學(xué)的多是詩書琴畫,于算數(shù)一事上并不擅長。是以在瞧著她學(xué)得七七八八后,小秦氏便把清點家產(chǎn)、察理家賬的事托給了她辦,意在磨練磨練女兒的能力。誰成想,還真有那么一日,顧廷燦拿著單子就過來了,直言家里的東西少了。
??“原來是這些……”小秦氏看了看單子,松了口氣——要是候府的東西沒了少不了她這個主母的過錯。她叫來丫鬟看茶,示意女兒坐下,這才不慌不忙地開口解釋:“這些珍貴物件不是叫賊偷了,或者下邊人膽大的吞了……這些都是你二哥哥拿走的罷——想來也沒有人敢動你二哥的東西?!?/p>
??“……既是入庫記冊的物件,怎的還會是二哥一人的東西?”要知道,那庫房里裝的可都是候府祖?zhèn)鞯膶氊惡投嗄甑姆e蓄啊。顧廷燦稍一思忖去,心里似乎已有了答案。
??“不錯,”看顧廷燦變化的神情,小秦氏輕嘆一聲,“那些便是你二哥哥的生母——白大娘子帶來的嫁妝。她當(dāng)年不久于世,就托付你父親把她余下的嫁妝都留給你二哥,也是一番慈母心腸?!卑资仙按炔淮饶感∏厥弦桓挪恢?,但她對顧廷燁這個世上僅存的血親骨肉絕對說的上是希冀呵護(hù)了,把能給的都強(qiáng)撐著讓侯爺發(fā)誓給了他顧二。
??她早些年被女兒追著問到白氏的時候駭?shù)牟惠p,發(fā)作起來將府內(nèi)的人狠狠找了一遍,也找不出來是誰在嚼舌根,直到顧廷燁身邊的一個通房丫鬟來口信說是二哥私底下親口說……他母親白氏是被活活害死的……
??從那日起,她便對顧廷燁更為忌憚了??杉?xì)細(xì)觀察了幾天,看他依舊對自己敬愛如初,只是對侯爺更咄咄逼人了些,便也明白他并沒有察覺出來什么——這讓她松了一口氣,同時對子女也更為上心了:嚴(yán)防死守下那顧二還能知道消息倒也罷了,偏偏他明知道此事不可外說還能被不甚與他親近的燦兒知道……還真是蠢貨。
??“……”
??顧廷燦擰眉不語。話本里寫的她不知世事,一味清高自許、整日吟詩作賦,二哥顧廷燁生母白氏雖有耳聞卻不曾多想,還怨恨為何二哥一定非要置母親于死地不可……她不再去想,心思又回到單子上:“即便如此,二哥既不缺錢,也不分府別居,又為何近日里取這些物件來?總不至于是之前信得過庫房?現(xiàn)在又信不過了吧?”她點點單子,上面記著的被取走的財物名錄密密麻麻,瞧著便不是什么小數(shù)目。
??小秦氏早在看到單子時便有猜想,只是一直等著顧廷燦自己說出。她似是不經(jīng)意的瞥了眼屋外,瞧著一道身影閃過,這才輕描淡寫地開口:“……就怕是……你二哥那外室……”這件事早就不是什么不能讓顧廷燦“明面”上知道的事了。
??顧廷燦剛想接過話頭,無意間就看見父親顧偃開站在屋外,一張顯盡老態(tài)的臉龐鐵青著。
??“……侯爺?”
??“去把那孽障押到前廳去?!鳖欃乳_沉沉的開了口。身邊的侍從看著他臉色趕忙應(yīng)下,匆匆的找人去拿顧廷燁了。
??“侯爺先別生氣,我和燦兒不過是說說……”
??“你是他母親,你還能不懂他想干什么?”顧偃開感到一陣疲憊。他下朝歸家,瞧著向媽媽在領(lǐng)著婢女們忙活,便想到了許久未溫存過的妻子,順道就來了朝萱堂……誰承想……
??聽著燦兒和她母親說到庫里丟了的東西都是白氏的陪嫁后他便明白了。一股邪火驀然涌上他的心頭,但奇怪的是,他不覺得憤怒,甚至連失望也不曾有了。
??他只是覺得,很是疲憊。
??“都到這個份上了,他還是……”顧偃開喃喃著,轉(zhuǎn)頭看向小秦氏,“你是孩子們的母親,家里的主母……合該是看著這件事的?!毙∏厥下犞@話,這回是實打?qū)嵉你等涣恕?/p>
??難道是要……?
??“燦兒你也一道去,”顧偃開回眸看向愛女,對她神情難得的嚴(yán)肅了一回,“我說的明白些,你是顧家的姑娘。家里出了這么個孽障,你也該去看看他什么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