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貴嬪輕抬素手,隨意抽取一枚紙簽,眼角帶笑地展開:“瞧,這可是安婉儀的。”紙簽之上,字跡翩躚,令她不禁先自笑了起來:“請妹妹,作《驚鴻舞》一曲吧?!?/p>
她轉(zhuǎn)頭,向玄凌皇帝報以一抹柔媚的笑意:“妹妹之姿,翩若游龍,婉若驚鴻,偏偏我又抽中這一簽,豈非天意?妹妹切勿推辭?!蹦恰扼@鴻舞》乃唐玄宗愛妃梅妃所創(chuàng),久已失傳,純元皇后幾經(jīng)周折,復(fù)原并改良此舞,使之名動天下,風(fēng)行宮掖,凡有水井之處,皆有女子模仿。
安陵容雙手微微蜷曲,心中暗忖:這難道不是針對甄嬛的布局?怎么會……
玄凌皇帝目光深邃,輕聲說道:“《驚鴻舞》雖易學(xué),卻難精通,還是換一曲吧?!?/p>
安陵容垂眸,這場大戲還是留給甄嬛吧。她深吸一口氣,緩步走到殿堂中央,輕聲請罪:“皇上,嬪妾方才酒醉,恐難以演繹《驚鴻舞》之精髓,不如換一種新鮮的舞蹈,博皇上一笑如何?”玄凌皇帝點頭應(yīng)允。
命人取來一把長劍,眾人詫異間,夏陽明萱主動起身:“單獨舞劍未免單調(diào),不如由嬪妾撫琴伴奏。”皇帝頷首:“去取舒太妃的‘長相思’來。”
忙有內(nèi)監(jiān)奉了琴來。昔日舒貴妃得幸于先皇,礙于舒貴妃當(dāng)時的身份,二人苦戀許久才得善果。舒貴妃進宮當(dāng)日,皇帝特賜一琴名“長相思”、一笛名“長相守”為定情之物。先皇駕崩之后舒貴妃自請出宮修行,這一琴一笛便留在了宮中。
“皇上,獨舞不如雙劍舞來得精彩,不如讓嬪妾與安婉儀一同舞劍吧?!比~婕妤提議。安陵容與夏陽明萱一愣,見玄凌點頭,只得向葉云纓欠身致謝。心中雖有慌亂,安陵容也只能硬著頭皮上臺。
夏陽明萱調(diào)試琴音,朝安陵容用力點頭。葉云纓行禮后,執(zhí)劍站在安陵容身側(cè),低聲安慰:“放松,我配合你,按你的節(jié)奏舞。”
隨著樂聲起,兩人翩翩起舞。除了琴聲,整個扶荔宮靜謐無聲,劍風(fēng)細微可聞。寬大的衣袖不羈飄揚,為舞姿增添了幾分柔美。
安陵容劍法干凈利落,如白蛇吐信,如游龍穿梭,身姿輕盈如燕;葉云纓的劍法則更加流暢熟練,隨腕力增強,劍速加快,發(fā)絲舞動,似仙女降臨。
隨著琴聲,二人不斷變換招式,劍劍鏗鏘有力,卻又被琴聲壓制,彰顯夏陽明萱高超的琴藝。
琴聲漸激昂,雙劍舞得難分難舍。衣袖翻飛,美不勝收。隨著琴聲逐漸緩和,戰(zhàn)斗也慢慢平息,如同故人相認后的和解。
最終,安陵容以一個漂亮的劍花收尾,結(jié)束了這場淋漓暢快的劍舞。玄凌皇帝擊節(jié)贊嘆:“容兒,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朕未曾發(fā)現(xiàn)的?”
安陵容含笑低頭:“不過是博皇上一笑而已,還需感謝婕妤姐姐的傾力相助?!?/p>
玄凌笑著吩咐道“快去給安婕妤擺個位子,坐朕旁邊!”
“令晉穎嬪為容華。”
皇后笑道:“還不去傳旨,安氏晉封從三品婕妤,夏陽氏晉正四品容華?!?/p>
眾人起身向二人祝賀。
接下來寧嬪表演茶藝,行云流水,恬貴人與秦芳儀合奏一曲《鳳求凰》;劉良媛畫了一幅丹青“觀音送子”;俱是各顯風(fēng)流。
謹貴嬪嘴角含笑,“這張是甄順儀的?!奔垪l展開,她連忙欠身道“皇上恕罪,這張竟然還是驚鴻舞,想來是臣妾剛才不小心放錯了的。”
琳妃打趣道“可真是巧了,今日這驚鴻舞怎么頻頻出現(xiàn)?!闭f完還頗含深意的看了眼曹琴默。
謝林忻咽下口中的梨花白,難得起了推波助瀾的心思:“驚鴻舞素來為女子追求的舞蹈,翩若驚鴻,宛若有龍。故皇后曾一舞動天下,成為多少女子艷羨的對象,不知順儀這驚鴻舞能有故皇后幾成功力?!?/p>
珞夫人此話一出,眾人就明白,看來甄嬛這驚鴻舞是逃不掉了。
玄凌凝視甄嬛片刻,緩緩道:“宮中許久不演《驚鴻舞》,朕倒想看一看了。順儀,你隨便一舞即可?!?/p>
安陵容身體微微前傾,一出好戲要開始了。
沈眉莊忽然起身,對皇帝笑道:“尋常的絲竹管弦之聲太過俗氣,不如由妾撫琴來為順儀助興。”甄嬛感激的看了沈眉莊一眼。
沈眉莊坐在了先前夏陽明萱坐的位置,扶著“長相思”調(diào)了幾下音,朝甄嬛點頭。樂起,舞起。除了絲竹聲,整個扶荔宮里一片寂靜,靜得就如同沒有一個人在一般,甄嬛認真舞蹈著。
安陵容坐在位上,內(nèi)心贊嘆,好一個驚鴻舞,見上方的玄凌神色,微微笑了,可惜沒有清河王的幫助,跳不出純元皇后的影子。從今日起,純元皇后的影子怕是要永遠隨著甄嬛了。不知道甄嬛作何感想啊。
舞畢,玄凌撫掌道:“甄容華一舞,叫朕驚喜。”甄嬛低首,嫣然含笑:“雕蟲小技,博皇上一笑罷了?!?/p>
黎永若含笑對玄凌道:“皇上,甄妹妹果然聰慧,能作尋常人不能作之舞,也讓眾姐妹一飽眼福了?!?/p>
不過這驚鴻舞在好,卻也沒有先前安陵容和葉云纓雙劍共舞引人稱贊。這番明顯是甄嬛落了下乘。
一時宴畢,眾人皆自行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