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被腳步聲打斷,她不用感覺就知道來者是誰,掀了掀眼皮直接問:
平川薇爾“白天的爭吵還沒消氣嗎?要談心的話,你找錯人了,我可不是什么好脾氣的心靈導(dǎo)師?!?/p>
伽古拉難得沒有回嗆,倚著墻壁席地而坐,手肘搭在立起的膝蓋上,視線虛虛的望著一點。
整個人都被包裹進陰影里,黑暗像病毒一樣侵襲全身,銀河的曙光沒有半點落在他身上,唯有前垂的指尖掙脫束縛,其上一抹亮白的光點孱弱易碎,像命運里微末的希望,傳遞著不甘質(zhì)問的嘶鳴。
他靜靜的坐著,如月下松柏,始終未發(fā)一言。
維多利亞不耐煩了,現(xiàn)在的心情宣布她并不想猜那些彎彎繞繞:
平川薇爾“沒事就出去,在這種氛圍下甩臉子,你可真掃興啊。”
伽古拉“光明……真的那么重要嗎?竟然能屈居第二要素,甚至可以讓歐布圓環(huán)忽略力量上的差距——”
伽古拉突然開口,他說了很多,有關(guān)兩人的過往,有關(guān)他為了圓環(huán)做出的努力,有關(guān)對光明和黑暗的思考與不解。
他語氣平淡,可字里行間都是對整件事的壓抑不甘,當(dāng)然還有怨懟與困惑。
維多利亞側(cè)過身,屈指撐頭,居高臨下的睨著他的表情。良久胸腔忽的漫出幾聲含糊不清的笑,將手放伽古拉眼前打了個響指,起身背對他。
她眼稍上挑,流露出一種倨傲輕蔑和陰狠譏諷的混合物,和微涼的聲線一起,化作釘錘,重重叩動心扉。
平川薇爾“當(dāng)然,而且不止如此。光明啊,是一種極具吸引力的特質(zhì)?!?/p>
目光移到窗外的宇宙上,永夜因星河的存在而褪去漆黑暗沉,近乎銀白的圣潔星光出乎意料的透露些許溫柔。
平川薇爾“我曾見過一個人。他性格熱烈張揚,行事作風(fēng)狂傲不羈,就其成就來說稱呼一句少年英雄絕不為過?!?/p>
平川薇爾“而他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不畏強暴、保護弱小的正義與光明?!?/p>
在維多利亞還不是維多利亞的時候,她也只是一個被命運扣留在陰影里的木偶。
那時候,漫無天際的光明將她重重包裹,幾乎是宿命般的強制,不留下一絲縫隙??擅髋c暗永恒并存,有陽光的地方就一定有影子。
這萬千宇宙,哪里存在絕對的光明呢。
于是壓抑于心底的負(fù)面情緒深深扎根,從一根枯枝長成遮天蔽日的大樹,最后結(jié)出了名為野心的碩果,同樣也引來了病毒。
病毒一次又一次的試探,妄圖動搖理智。
很可惜,維多利亞的冷靜發(fā)作,粉碎了心懷不軌的瘋狂和黑暗。
那時候,她的身邊,還有一束溫暖的光。
桀驁不馴,狂野不羈,但永遠(yuǎn)真摯熱烈。
平川薇爾“甚至——”
維多利亞抬眼凝視夜空,面上還是一派波瀾不驚,可柔和的眉眼早已出賣她。
天接云濤連曉霧,星河欲轉(zhuǎn)千帆舞。萬千星辰共同出演一個劇本,彼此之間距離遙遠(yuǎn),卻又聯(lián)系密切合作默契。
平川薇爾“這世界上所以美好的詞匯都不足以形容他。”
伽古拉“說得這么夸張,那讓我猜猜,你說的人——實際不屬于你的伴侶吧?”
伽古拉出聲打斷,或許是見不慣她這樣極盡贊美,表情都帶了幾分冷嘲和探究。
她的面色不知為何冷淡下來,銀月懸于身后,斬人間無數(shù)風(fēng)流。
伽古拉“噢——”
男人了然,臉上掛上了嘲弄的笑意,
伽古拉“嘖嘖嘖,還真是苦情戲碼,原來是暗戀啊?!?/p>
嘭——
維多利亞一拳轟出,在堪堪砸到他臉時猛地停住。
狂暴的拳風(fēng)像刀割一般摧殘皮膚,逼得伽古拉全力防御,卻根本看不清她的動作,一個晃神就面臨巨大的壓迫力,背后被冷汗浸濕。
她化拳為指,輕挑撩開伽古拉凌亂的劉海,動作一頓轉(zhuǎn)變方向,從額頭一路向下。
略顯粗糙的觸感劃過高聳的鼻梁,在嘴唇逗留片刻,最終點在了敏感的喉結(jié)那。
這時候,維多利亞只要向前一探,就能輕松鉗制他脆弱的咽喉。
細(xì)密壓迫感和窒息感像寄生蟲一樣鉆進伽古拉的血肉。
他有點后悔剛才慌不擇路的譏諷了,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就說了。
半響維多利亞唇角一勾,歪頭輕笑,露出了那標(biāo)志性的笑容,戲謔、挑逗和惡意混雜的弧度。轉(zhuǎn)而拍拍伽古拉的肩,一副感情深厚的模樣:
平川薇爾“開玩笑的。吶~伽古拉桑,這么緊張做什么?”
空氣再次流動,仿佛剛才像被海水倒灌口鼻的瀕死之際是錯覺一般。
那幾乎要毀天滅地的瘋狂曇花一現(xiàn)。
平川薇爾“以及——”
離開前維多利亞腳步一頓,立于光影交界處淡淡回答:
平川薇爾“對于你的問題,我只能說,光明不代表良善,黑暗不代表邪惡,它們一點都不重要。被規(guī)則和標(biāo)準(zhǔn)掣肘,才是真的可悲?!?/p>
平川薇爾“去做自己想做的吧?!?/p>
平川薇爾“人生苦短,何妨一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