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夫人葉冰裳六親不認(rèn),什么事都不需要顧忌,任何事都可以隨心所欲地辦,再也不用考慮任何人的心情。
撐著一把墨色的油紙傘行走在景京的郊外,葉冰裳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找到了些許樂趣,這里與盛京有了幾分相似。
只是景京氣候嚴(yán)寒,沒有那隨處可見的荼蘼花散落在野外,只有那時刻與寒冷對峙的臘雪紅梅懸掛在樹上,象征著孤傲而又執(zhí)著的心意,不曾隨亂世浮塵。
“路盡隱梅香,翩然雪海間”,指著那尚掛在書上的傲雪紅梅,葉冰裳輕而易舉地摘下一朵最為妖艷的梅花捧在手掌間,欣賞著北國最為尋常的錚錚傲骨。
只是這梅花亦不曾為風(fēng)寒淹沒,而人心惶惶于亂世,一片赤膽忠心就這么淹沒在這悲天憫人的言語中。
“梅香猶可在,雪海何處尋”,伴隨著女子的語氣停頓,一身白衣的男子從紅梅傲雪的另一端走出接上另外半句詩句,從這異國他鄉(xiāng)來一場不合時宜的對話。
情分,它從來就不是一句空口白話。
隔著十步左右的距離,葉冰裳將手中的梅花簪戴在盤起的發(fā)髻之上莞爾一笑:“沒想到殿下竟然敢私自走出景王宮,還有如此雅興欣賞景京野外景致,妾都不知道該不該贊揚(yáng)殿下幾句,亦或者提醒殿下該做些什么更合適”。
“冰裳,我來這里是因?yàn)槟阋欢〞磉@里,有些事這些年我一直沒有講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從來就不眷戀那些華貴的富貴,而是獨(dú)鐘這萬紫千紅中的一隅,只因?yàn)槟阋苍?jīng)是這些中的一份子,葉家并沒有看到你的心思”,家國社稷又怎么樣,黎民蒼生又如何,曾經(jīng)的盛國宣城王蕭凜已經(jīng)死了,站在這里的人是盛國武寧王蕭涼,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而不是遵循其他人意見活下去,就連這結(jié)發(fā)夫妻都不能相認(rèn)。
很難得,知進(jìn)退懂規(guī)矩的蕭凜踏出那一步,葉冰裳都覺得值得慶祝,只是這一天來的太晚了些。
朝著那個試圖靠近的夫婿屈膝行禮,葉冰裳拘謹(jǐn)著反問:“敢問殿下如今是宣城王蕭凜,還是武寧王蕭涼,殿下可還記得妾如今是景王澹臺燼冊封的昭華夫人”。
盛國敗了,它舍棄的不只是一個宣城王側(cè)妃,還有曾經(jīng)的盛國王儲宣城王,很多事都回不去當(dāng)初模樣。
“冰裳,我一直都是蕭凜,那個愿意護(hù)你一輩子的夫婿,無論怎么改變身份,我都希望你好好的。當(dāng)初在柏山城說過的話一直有效,若是我不在了,你不必為我守節(jié),可再尋一良人活下去。盛京城事故后,我很慶幸你沒有固執(zhí),這是我的真心話”,女子易節(jié)是大罪,各國都得口誅筆伐,蕭凜知道葉冰裳的無奈,他不覺得自己的妻子哪里做錯了。
駐在雪地里一動不動,葉冰裳訕笑道:“殿下不知道是陛下賣了妾,還是不懂我們所有人都是盛國的犧牲品,在你父王的眼中我們都沒有選擇的機(j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