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才回到蘇州,預(yù)備著幫忙操辦宋嫤沅堂弟的婚禮。
當然,說是幫忙,但實則也沒什么真的需要他們干的。
閑著也是無聊,宋嫤沅便提議來這許久未至的虎丘山游玩踏青。
可惜天氣不佳,一家人便來此避雨歇腳。
顧問行到時,他們正圍坐在一塊煮茶吃點心。
“這位老爺安,外頭天將大雨,我們一行人欲來此處避避,叨擾了?!闭f著,他拿出一張銀票,欲遞給一旁的管家。
“這……”宋成業(yè)一時有些猶疑,若他一人就算了,避個雨而已,可他妻女都在,恐被唐突了。
“爹爹?!?/p>
宋嫤沅知道他的顧慮,輕扯他的袖口,小聲道。
女兒都開口了,宋成業(yè)便點了點頭,“本就是無主驛館,又尚有空余,自然也沒有叨擾一說,既遇上,也是緣分,銀錢就不必了。”
望著那人往外走的身影,宋嫤沅猜測他應(yīng)該是康熙身邊的心腹太監(jiān)之一,顧問行。
此人識文斷字,深得康熙信任。
既答應(yīng)下來,宋成業(yè)便讓仆從將隨行帶的物品往邊上挪了挪。
“啪嗒——,啪嗒——”
豆大的雨點落下,打在傘面上發(fā)出聲響。
但好在趁著雨未變大,一行人進了驛館。
顧成業(yè)觀那一行人中主事的老爺雖氣度不凡,仆從環(huán)繞,但面生得很,想來是外地歷經(jīng)蘇州來游玩的。
他不欲起沖突,也無攀談之心,只頷首一笑,不失禮數(shù)便好。
康熙被梁九功伺候著坐下,只隨意看了眼邊上那家人。
那位老爺瞧著面像是個和善儒雅的讀書人,一邊笑著同家里人說話,一邊親手剝了花生核桃等物,分與家里人吃。
余下幾位,應(yīng)是他的夫人兒女,驛館里頭光線不大好,他們的樣子看不太清,康熙也沒在意,只從梁九功手上接過巾帕,凈面。
余下的仆從有條不紊地點爐子煮茶,掌燈,呈點心吃食。
雨越來越大。
宋嫤沅一邊接過爹爹剝好的香榧子吃著,一邊分幾個給蹲在她腳邊的一只胖乎乎的奶油色土松。
見整個驛館,在對面仆從掌燈后變得亮堂了些,悄悄伸手拍了拍小狗的腦袋。
下一刻,突然一陣邪風(fēng)吹開窗戶。
顧成業(yè)手邊的幾張紙被吹了起來,一張竟好巧不巧地落在了康熙的手邊。
上頭寫的,像是游記。
只是這字,寫的是柳體,筆畫勁瘦,鋒利如刀,筆力深厚,但力道瞧著卻不大像男子所寫。
“勞煩了。”顧成業(yè)起身從梁九功手里接過紙張,謝道。
“順手而為罷,這字寫得極有風(fēng)骨,可是先生所書?”
顧成業(yè)笑了笑,眼里多了幾分驕傲,“謬贊,此乃小女拙作?!?/p>
康熙下意識地超那邊看了一眼,昏黃的燈暈下,那女子青絲半綰起,余下的則用紅色頭繩綁起,髻上簪著幾朵通草制成的桃花,惟妙惟肖。
方才風(fēng)大,鬢邊的一縷發(fā)絲被吹下,在細膩瓷白的腮邊微晃著。
見他看過去,禮貌疏離地朝他笑了笑。
微微上揚的眼尾,無端添了幾分嬌媚,但那份柔和但暗帶清冷的氣質(zhì),卻讓她媚而不俗,更引人注目。
許是見他視線久不挪開,那小姐眉頭微蹙,已有惱意。
康熙忙收回目光,熱情了幾分同眼前的這位老爺攀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