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得極慢,里面幽幽的綠光透出,如同血液從皸裂的皮膚里滲出來。
我的雙腿開始止不住地顫抖,心臟快速收緊,飆升的血壓沖得我頭昏腦漲。
我極難描述這一刻我繁復(fù)的心情,但其中一種卻是令我熟悉到不寒而栗的。那是一種恐懼到虛空的感覺,十四年前我看到悶油瓶孤身走進(jìn)長白山的茫茫白雪中時,也是這樣的感覺。
那時他轉(zhuǎn)身,用他淡漠平靜的聲音對我說:“十年后,如果你還記得我,可以到這里來找我,帶我回家?!?/p>
我想起我那艱苦卓絕的十年,在我奮力一搏搞垮汪家的那一刻,我以為沒人會再惦記張家的終極,以為悶油瓶可以就此解脫,與那些萬古洪荒的爭斗劃清界限。
但現(xiàn)在我明白了,這其實一直都是我的以為出了問題,爭斗從不在人和人,而是在人和門。
張家人與青銅門的聯(lián)系遠(yuǎn)早于后時代的我們所計劃的一切陰謀,他們身來的使命就是解決這扇門可能引發(fā)的所有問題,而汪家只是漫長歲月里所有問題之一。我用我的十年,胖子的十年,小花和瞎子的十年,借力于九門三代人的努力破開的局,于悶油瓶而言不過就是他去完成使命路上的絆腳石。
我摘除的只是那扇門外一個人宏偉到可笑的野心對他的干擾,而真正困住他的卻是門里那股未知的力量,和張家人與生俱來無法卸落的使命。
我就苦笑,因為我知道站在這扇門前我是真的無能為力也無計可施,如果我還是不愿意放棄,不愿意退出這場爭斗,那這次我能做的真的就只剩下等了。
悶油瓶還是面對那扇門站著,我卻感覺那扇巨門變成了一只高大的麒麟,悶油瓶比它的指甲蓋還小,它吹口氣都能讓悶油瓶化成渣渣。
化成渣渣然后呢?我等到十年之后再來給他收尸嗎?我還能再活十年嗎?
我下意去看我手腕上的傷口,尸毒明顯已經(jīng)往我的身體里蔓延了,整只胳膊上的血管全都暴了出來,烏黑的血在里面翻騰。
十年?老子特么的今天就要交代在這兒了,還十年?十年完了我墳頭的草都可以放羊了,誰還會記得,在這個鬼地方有個叫張起靈的在等人帶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