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的少年仙人……”
“……要不要再吃一次杏仁豆腐?”
“真是的……”
少年用手臂擋住了自己神色,只輕抿唇,呢喃著什么。
“……又是,夢嗎……”
[過了那么久了,又是一次不可避免的夢。]
還是那個清冷的月亮,遠方,璃月的荻花州卻已經沒有了那熟悉的青影了……
———————————(初.1)——————————
“「靖妖儺舞」!荒野上的孤魂,休想傷我分毫!”
“謝謝你的好意,我并不需要,以后……不用如此費心。”
“你想了解我?可笑!”
“他們的聲音……常常在我的耳邊出現。咆哮、號哭……嘶喊著殺戮……這是我的選擇和自己的報應,于你無關?!?/p>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陷入了黑暗……當然,你有能力阻止我的話……”
“……好吧,也不是不可以是你。”
“人類的東西……令人費解……也就只有杏仁豆腐尚可入口?!?/p>
“「三眼五顯仙人」——「魈」聽召前來!”
[笨蛋……當初一樣,之前也一樣。]
[他是學不會……算了,如果改變了,那就不是我的少年仙人了。]
[魈貓貓……?那可真的是配他呀,當然,能擼他最多的是我……]
[不能讓他知道……]
[真的是……如果再一次見到他的話,或許還真的能被他再一次迷住…… ]
空勉強勾起笑,一顆黯淡的淚珠順著手臂的遮擋落下。
“魈!”
“嗯?!?/p>
“魈?!?/p>
“嗯……”
“魈?”
“我在?!?/p>
[可能這一次……不,我們何時能再相見……]
香囊破了,空去學了針線活,卻無從下手,
那滿是清心的氣息,這次卻不知少了什么……
[渾蛋……再也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填滿了。]
——————————(初.2)——————————
“魈!我給你帶了杏仁豆腐!”
“魈?”
“……誰?”
“魈?。?!你業(yè)障又失控了???”
盤子掉落在地上,空想上前幫忙,卻被黑氣包裹的魈叫?。骸皠e靠近我!”
說完,他用充滿暴虐的紅眸看了一下空,隨即像非常痛苦地悶哼出聲,手緊緊攥著和璞鳶,用它來穩(wěn)住身體。
——————
[金鵬!我好痛啊……]
[金鵬,來陪陪我們吧。]
[我們好冷……]
[誰來救救我們??!]
[殺戮……好恨??!真的好痛啊?。?!]
[下來陪陪我們,金鵬……]
[金鵬?。?!]
“可惡……”
[喲,這個不是之前夢之魔神留下來的小金鵬嗎?]
[你難道不想要強大的力量嗎?]
[別抵抗了,你這么多年肯定很累了……]
[來,讓我抱抱……]
[休息一下吧……]
“滾,滾開??!”
魈頭痛欲裂,大喊出聲,控制不住地單膝下跪在地上。
“魈!我已經讓派蒙去找鐘離和溫迪了!你堅持住……”空著急又無能為力的聲音傳到他的耳邊。
魈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間變得清明,流露出一絲溫柔。
[……這個就是你的伴侶嗎?]
[看來他也是有使命的……]
[你難道還想看他再有危險?]
[只要你能力夠強大,那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來,來吧,接受我吧……]
[你要是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我就算和你同歸于盡都在所不惜??! ]
魈咬緊牙關,扭頭躲避在自己面前的空的眼神。
“不,來不及了……!這個不僅僅只是業(yè)障了……”
“是,魔神能量泄露,封印的還有殘魂……帝君也沒辦法……”
空急得不行,偏又只能看著自己的愛人在大口的痛苦喘氣,無能為力。
“……殺了我?!?/p>
“魈!”
“殺了我!!”
魈頭一次語氣鄭重大聲而且急切地對空說話。
“如果我失控的話……就算帝君也來不及控制……璃月人民不能再被傷一分一毫…… ”
[真的很痛……]
“……真的就沒有其他辦法嗎……”
魈聽見了自己的愛人顫抖的聲音。
空看見魈這個樣子,便知道他在竭力控制著不被侵蝕。
[他這樣子很痛苦……即使被封印后也是會……]
“不……說不定鐘離真的會有辦法……”
空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聲音已經開始有了哭腔,他半跪在地上,看著魈。
[來吧,接受我……]
“快??!旅行者,我快控制不住它了……”
魈喉嚨里發(fā)出嘶啞咆哮的聲音。
說完,黑色的氣體暴起,像是吞噬了他。
[他會痛苦的……]
[少年仙人會痛苦的……]
[會很痛苦的……]
空手上出現了無鋒劍,向魈刺去。
“噗”
劍刺入他的身體,那么的顫抖,那么的深。
[啊啊啊!你怎么敢的!!]
[可笑!……]
和璞鳶掉落在了地上,魈的眼眸也霎時失去了光,卻帶著一絲解脫后的放松,試圖掩蓋那不了的遺憾。
那時,他心甘情愿。
那時,綠色的草坪沾染上了血液。
那時,他略感遺憾。
“嘀嗒嘀嗒”
在一片死寂中,魈沉悶的聲音響起,
“干得好……旅行者……”
“魈上仙……”
“……你應該知道我第一次見你,你是笑的……”
[可能,最大對不起的是你……]
[真的,很想再吃一次杏仁豆腐……]
[再見到你一次笑容就好了……]
“……”
空僵硬地低頭看懷中的人,想笑卻又笑不起來。他過了很久,見魈沒有再說話了,才低喃說道
“……魈上仙,我?guī)慊赝婵蜅?,帶你去吃杏仁豆腐,咸的一份,甜的一份……?/p>
“……平時你很忙,我也會去幫忙的……”
“魈……”
空淚水不斷,就只說著什么。
“……其實我也可以不去旅行了……熒那小妮子,她要去推翻天理呢……”
“你一定很想見見她……”
“……你平時累了都會站著睡覺的……”
“你那個時候被那個酒鬼溫迪灌醉了,還是站著暈的……”
“……”
“你起來好不好?”
“……魈!!”
[我和你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我的旅行還沒有結束,你履行的契約也沒有結束,不是嗎?]
[所以啊]
[醒醒啊,我的少年仙人!]
[最后看看我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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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正在喝茶,便感覺到了契約出了問題,還正巧撞見了急匆匆的派蒙。
旁邊的溫迪也一掃喝桂花酒的后勁,與鐘離加緊前往那里。
不過,他們只看見崩潰的旅行者和失去了生息的魈。
而他們第一次見到旅行者的眼里失去了光。
“……鐘離,你是不是有辦法救他……”
面對自己的好小友,鐘離有點無措。
“他只是睡著了……溫迪你的笛子能再喚醒他的,對嗎?”
“旅行者……”
溫迪眼睜睜地看著旅行者跪下來,拉著鐘離和他的衣服。
“他可是魈上仙……”
“你們不是神嗎……”
“鐘離,我可以請你去喝三年的茶……”
“溫迪,巴巴托斯大人,我也可以去幫你找酒喝,請客也行……”
鐘離沉默了,溫迪看著魔怔了的旅行者,也沉默了,只嘆氣,把他打暈后變成風把他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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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醒了,卻在望舒客棧里待了很久,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里,誰去勸也不行。
他委托也不去做了,也沒有再提去旅行的事情,只是在派蒙說要吃東西的時候給了她一袋摩拉。氣的派蒙以為他要拋棄了自己。
然后便是整個璃月便知道了這件事情,
曾經作為原石魔狂的旅行者不做委托,肯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不過幾乎是知情人士都閉口不提的……
而沒有人注意到,
荻花洲的千巖軍增多了,
而那令人避之不及的花臂仙人不再出現了……
…………………………
“哎嘿,老爺子,你竟會這么大方的搬出你珍藏已久的桂花酒?”
“五夜叉之事,我有愧?!?/p>
鐘離低眸看著酒杯里,那里面的倒影曾經也是他們的歡樂。
可惜物是人非,璃月的月仍是月,人,卻不是當初的人。
溫迪仍是笑,說:“當初的七神也只剩下我們兩個老人了……”
“哎呀,別那么悲觀嘛!喝酒解百愁~”
溫迪就差抱著酒壇來灌了。
鐘離定定看了溫迪片刻,搖頭,酒一囗下肚。
溫迪不知道的是,他這一刻的滿眼孤寂瞞不過閱歷千萬的老爺子。
神……也會是孤單,不是嗎?
而他……
罷了,只是磨損又加重了……
“好酒!”酒鬼詩人不出意料的被醉倒了。
“哎嘿,好心人,讓全提瓦特最好的吟游詩人為你送上一曲吧……”
溫迪滿意極了,意識開始有點不清醒了。
“聽好了……哎!?你怎么能看起來那么像那個廢物老爺子呢?”
說著他連連后退,瞪大著雙眼,卻還不忘著拿了這酒……
溫迪的恐鐘離癥又犯了。
“……”這家伙果然都是破壞氣氛的……
鐘離皮笑肉不笑地放下酒杯,看起來仍然是儒雅隨氣的,只是如果他不拽著一個綠色的詩人能進屋的話,那就更好了……
然后——
那天,璃月和蒙德的人們,都欣賞到了一顆漂亮的流星從璃月劃到了蒙德。
如果耳朵萬分好的話,還能聽到漸小的鬼哭狼嚎的聲音,只是淹沒在了綠色的草叢中。
………………
“欲摘桂花同載酒,只可惜故人,何日再相見…… ”一聲悠長的嘆惋,消失在空中,如流星的鎏金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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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誰也不知道,旅行者終歸還是再一次踏上了旅途。
他還是一樣笑容開朗,樂善好施,見義勇為間無比真誠真摯。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派蒙有些時候總擔心的看著他,不過見他并沒有什么情緒波動后便放心了。
不過,當派蒙半夜昏昏沉沉的醒來時,沒有看見旅行者,嗅著他的味道,看見了他躺在外面或坐在屋頂上時才知道——
沒有什么情緒波動才是正常的!
旅行者一直都沒有忘記,
只是瞞著所有人,恢復了之前的他。
…………………………
“呯!”
夢的泡沫又碎了,
可自己還沒有抓住他的手。
他,還沒有履行自己的承諾,并沒有把他帶回來……
可能這一切開始便是錯的……
空的腦海里直回蕩著,魈的那句“對不起”,卻又無法對夢中的他責備。
[笨蛋……]
[……]
[魈上仙,又想你了,怎么辦?]
[算了,不怪你了,這一次就請你到我夢中里來吧……]
空閉上了眼,手里卻還留著清心花瓣。
風起了——
沒有人知道,當月亮照到藻溪時,也曾被它驚艷過,也會一眼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