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
?“啊……?!”路明非瞪大了眼睛。
“你是個托兒，當(dāng)然不能和我一起出現(xiàn)。一會兒會有人來這里接你，記得換好衣服，全套的阿瑪尼，中國土包子富豪都熱愛的品牌。挺起胸膛走路，你是要來這里花掉兩百萬美元的人，你要目空一切。別高看索斯比拍賣行那些衣冠楚楚的拍賣師，他們只是幫抽傭金的。”昂熱大力拍著他的肩膀。
“這樣啊……”
“加油，路明非我很看好你?！?/p>
車門洞開，校長飛起一腳，把發(fā)愣的路明非踹了出去?，斏俳^塵而去。
“喂！這么暴力？”路明非沖著遠去的車影高喊。
他的肚子不爭氣地嘀咕了一聲，消滅了滿腔惱怒。他這才想起自己那頓早餐只吃了一半。他無奈地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翻著白眼望天，天空澄澈如洗，一只從密歇根湖上誤入人類城市的白翼湖鷗在高樓大廈間掠過。
?賓夕法尼亞路，這是一條隱藏在鬧市區(qū)中的小路，兩側(cè)是摩天大廈高聳的灰墻。這些大廈建于芝加哥最奢華的大都會時代，20世紀50年代。天長日久，石灰?guī)r表面已經(jīng)剝落，透著破落貴族的蕭索。陽光完全被高樓大廈遮擋，細長的街道上透著一絲涼意。道路盡頭矗立著巨大的方形建筑，高聳的墻壁上沒有任何窗戶，只有接近頂部一排大型排風(fēng)扇在緩緩轉(zhuǎn)動。
?芝加哥市政歌劇院。
?這里曾是名流攢聚的地方，60年前每個夜晚這里都云集著豪車和摩登女郎，彬彬有禮的紳士們挎著年輕的女伴來這里欣賞高雅音樂，侍者高聲念誦貴客的名字。
?但它已經(jīng)沒落了，如今的年輕人約會是去電影院或者下城區(qū)的購物中心。歌劇院是屬于上一個時代的輝煌。
?但今天它重又醒來，各式各樣的高檔轎車依次停在門口，紅色的尾燈依次閃爍。厚重的車門打開，身穿黑色燕尾服或者小夜禮服的男人下車，一水兒白色的刺繡襯衣，大都會范兒的分頭上抹著厚厚的頭油，光可鑒人，而隨后從車里探出的手戴著白色的絲絨長手套，銀色的腕表戴在手套外，男人握住那只手，輕盈地拉出裹著貂皮蒙著面紗的摩登女郎，細長的鞋跟踩在地面上，小腿繃出優(yōu)美的弧線，下水道口溢出白色的蒸汽，男男女女挽手走向歌劇院的身影組成了……1950年流金時代的芝加哥。
?這一天的市政歌劇院門前，時光好像倒流了60年。
?黑色林肯轎車緩緩?fù)Ｔ诟鑴≡洪T前，它的老派和氣勢吸引了侍者的目光，他疾步跑下臺階。車窗緩緩降下，一只年輕、修長、筋節(jié)分明的手遞出一張暗紅色的請柬。
?“先生！”侍者高聲念起這個陌生的名字，好像是迎接一位眾所周知的伯爵。
司機下車，腰挺得筆直，一身黑衣上釘著鍍金紐扣。他恭恭敬敬地拉開了后座的門，淡金色頭發(fā)的年輕人鉆了出來，冷冷地掃視著來往賓客。他挺拔的身形在風(fēng)里有如一桿插入地面的長槍。他戴上了黑色墨鏡，遮住俊朗的面孔，捋起條紋襯衣的袖口看了一眼那塊精致的IWC腕表。
?“請，Lu先生，拍賣會就要開始了?！笔陶呦蜻@位年輕貴客躬身。
?貴客冷冷地擺手，轉(zhuǎn)身走到后面一輛銀色的加長賓利旁，微微躬身拉開了車門，“請，Lu先生?！?/p>
?如此的高調(diào)震驚了來往所有賓客，敢情這位氣勢奪人的年輕人……還是個開車門的！
?這一次首先出現(xiàn)于眾人視線中的是一支粗壯的Cohiba雪茄，然后是昂貴的阿瑪尼訂制正裝，然后是雪白的蕾絲領(lǐng)巾，然后是锃亮的Ferragamo皮鞋。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此刻那位貴賓終于全部現(xiàn)身。他努力吸氣挺起胸膛，睥睨群雄，肩膀上搭著棕色的Burberry風(fēng)衣，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
?然后劇烈地咳嗽起來……金發(fā)年輕人趕快上去幫著貴賓拍背……周圍一片含義不明的嗤笑。
?“媽的！”路明非心里罵娘。這身行頭沒弱點了呀，他們笑什么？不就是抽雪茄嗆著了么？可是他剛才模仿小馬哥……的亮相，不是很有派頭么？
?“他們是笑你把一些流行的大牌全部穿在身上，穿衣品味太雜。不用理，這就是你的定位?！倍呿懫鸢簾岬统恋穆曇?。緊張的路明非幾乎忘記了耳朵里的無線耳塞。
?“這什么渣定位……”微型麥克風(fēng)藏在路明非的下頜邊。
?“看到什么都不要流露出驚訝的表情，跟著走就好了。”昂熱不知道躲在什么角落里。
?路明非只能跟著侍者穿過光線昏暗的通道。
路明非被這豪奢而虛幻的環(huán)境弄得有點暈頭轉(zhuǎn)向，這時前方亮了起來。
?他忽然就暴露在開闊空間中，仿佛四面八方都有金色的光照來。
?歌劇院全景呈現(xiàn)在他眼前，浮華之氣撲面。環(huán)繞的通天立柱就像是雅典衛(wèi)城的巴特農(nóng)神廟廢墟，但被漆成華麗的暗紅色。穹廬狀的天頂上，一盞接一盞的巨型水晶吊燈把所有的陰影都驅(qū)散，被燈光映成金色的穹頂和四壁上繪制著諸神黃昏的戰(zhàn)爭，綠色曼陀羅花紋的羊毛地毯，紅色絨面座椅上以黃銅銘牌標記著座位號，舞臺上懸掛猩紅色大幕，似乎拉開幕布就會上演古希臘什么悲劇大師的作品。
?他覺得眼睛不夠用了，不知該看向哪里，在無邊的人群里，他覺得自己丟了。
?他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卻沒找到昂熱。周圍賓客們紛紛落座，彼此間似乎都認識，簡單地寒暄。歌劇院并不很大，但幾百個位置座無虛席。
?燈依次熄滅，最后只剩下穹頂中央的巨型枝狀吊燈還亮著。演出就要開始似的，白衣侍者在走道間經(jīng)過敲響串鈴，賓客們對談的聲音低落下去。大幕抖動，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走了出來。
?“女士們先生們，索斯比定向拍賣會2010年夏季芝加哥文化之旅拍賣會將在五分鐘后開始，我是這次的拍賣師，請握好你們的號牌，不要錯過你們心儀的東西，因為接下來我們將競拍的東西，每一件都獨一無二。”拍賣師頓了頓，“那么現(xiàn)在，天黑請閉眼?！?/p>
?搞什么？路明非愣了。玩殺人游戲？還有什么天黑閉眼天亮睜眼的程序？賓客們都閉上了眼睛，微微低頭。
?“天亮了，請睜眼！”
?所有人在同一刻睜眼，一瞬間仿佛歌劇院中重又燈火通明，但是照亮這里的不再是水晶吊燈，而是……數(shù)百對金色的眼瞳！
?路明非覺得自己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別亂動，也不用說什么，不要亂看?！卑簾岬穆曇繇懫鹪诙叀?/p>
?“可那是……那是……那是……”路明非如同呻吟。
?“是的，都是真正的黃金瞳。這可不是化妝舞會。他們暴露黃金瞳，是為了顯露血統(tǒng)。參加這場拍賣會的都是混血種，和你我一樣，這是一場……”昂熱頓了頓，“群龍的盛宴！”
?路明非很慶幸自己的屁股下還有椅子的支撐，否則一定會像根煮軟的面條那樣癱下來，屁滾尿流。
?這什么場子啊……高朋滿坐無一不是人龍混血！在這里什么金卡白金卡黑卡都不是顯身份的范兒，大家主打的招牌都是象征血統(tǒng)的黃金瞳。可他……他現(xiàn)在滿臉驚恐，兩眼瞪得幾乎突出眼眶，紅得好像只小白兔?。?/p>
?群龍的盛宴？名字是拉風(fēng)，一群半龍在龍穴里聚會開party是吧？總得有個主菜吧？這些主兒是吃素的么？這里就他一只小白兔??！
?“可以借過一下么？”旁邊傳來低沉冷峻的聲音。
路明非一扭頭，倒抽一口冷氣，旁邊一雙明燈似的金色瞳子。那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他遲到了。在路明非來得及閃避之前，雙方的目光對上了，路明非心說一聲慘了！露餡兒了！早知道是這陣仗就該帶雙金色美瞳來，在這片黃金瞳的海洋里，自己好比一個綠眼胡人坐在大唐盛世的長安酒樓中，人家看不出你是個異類才怪了！
?果然，對方一愣之后，瞳光更加熾烈，仿佛有金色刀刃在眼底凝聚。
?路明非渾身僵硬。這凌厲的眼神！按照動畫的套路，怎么也該是發(fā)大招前才有的??！
?“很低調(diào)啊。”對方忽然嘖嘖贊嘆，瞳孔里的金色略微暗淡，友好地伸出手來，“羅馬里奧·唐森，叫我Roma就好了?！?/p>
?低你妹的調(diào)?。≈皇且驗楸锊怀鼋鹧劬妹创蟾?？路明非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跟人握手。
?“從有這類拍賣會開始，就有人為了炫耀自己的血統(tǒng)純度而點燃黃金瞳，想在對視的時候給別人壓力，”唐森在路明非身旁坐下，壓低了聲音，“最后人人都點燃黃金瞳，弄得好像化妝舞會?？墒呛茈y免俗，在這里大家看重的就是血統(tǒng)，好像沒有黃金瞳，血統(tǒng)都不會被承認了似的，”唐森嗤笑，“我覺得還是你這樣好，自然，放松，來這里畢竟是為自己喜歡的東西?；ㄥX圖個開心，幾個小時點燃黃金瞳，結(jié)束后總是累得不行?！?/p>
?“Roma……你不懷疑我是個人類？”路明非試探著，心里說他媽的老子就是個人類，但請你千萬別懷疑。
?“怎么可能？”唐森不以為然，“這里的審查很嚴格，以前沒見過你，新入行？”
?“哦哦，我家在中國搞建材的，因為我喜歡……”路明非趕緊翻出自己的人物設(shè)定。
?“建材行業(yè)在中國很賺錢啊！”唐森再次贊嘆，“其實我們家族也一直做建筑，但是北美的建筑業(yè)已經(jīng)過了黃金時代，怎么都沒法跟你們中國的地產(chǎn)商相比?！?/p>
?“哪能啊你們帝國主義國家……”
?“可是聽說你們中國連工人的工資都可以拖欠，我們怎么跟你們競爭？”唐森一攤手。
?你妹！路明非心里罵，這拖欠農(nóng)民工工資的事兒都傳到密歇根湖邊了，真他媽的有辱國體！
?“別說太多，多說會出錯?！卑簾岬穆曇粼诙呿懫?，“下面是校長親自授課的時間。”
?“你一直認為卡塞爾學(xué)院是唯一的混血種聚居地？現(xiàn)在我糾正你的想法，它只是聚居地之一。你來自中國，愷撒來自意大利，楚子航來自中國，零來自俄國……混血種分布在世界的不同區(qū)域，龍族血統(tǒng)隨著婚姻走向世界的每個角落。我們不知道全世界上到底有多少混血種，被選拔加入卡塞爾學(xué)院的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其他的則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但是因為血統(tǒng)緣故，他們終究會互相吸引，組成一個隱藏在人類社會的子社會。你現(xiàn)在所看到的就是混血種的社會，它有自己的一套社會準則?！?/p>
?“卡塞爾學(xué)院的前身是秘黨，秘黨的宗旨是滅殺一切純血龍族。但并非每個混血種都抱著這個理念，更多的混血種游離于這場戰(zhàn)爭之外。他們對龍族憎惡，但也不認為自己站在人類這邊。他們自命血統(tǒng)優(yōu)于人類，是介于人類和龍類之間的‘第三種族’。因為血統(tǒng)，他們衰老得比常人慢，因此審美眼光也滯后。這些人有的可能上世紀中期就很活躍了，他們之間流行的還是浮華的老芝加哥風(fēng)格?！?/p>
他們中有些家族已經(jīng)存續(xù)了上千年，積累的財富和權(quán)勢都很驚人，但因為立場不同，他們未必支持我們。總之這就是混血種的社會，里面有各種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想法，彼此之間需要溝通交流，拍賣會是他們的社交方式之一。記得傳說中龍的最大癖好是什么么？”
?“搶公主？”路明非心想我哪知道，可能你們就是喜歡扮演反派Boss在各大童話故事?lián)寭尮魅缓蟊或T士一槍戳爆。
?“不，傳說中龍熱愛收集貴金屬和寶石，它們趴在黃金上睡覺?！卑簾嵴f，“這個傳言是有根據(jù)的。龍族是研發(fā)出煉金技術(shù)的種族，而煉金是工藝學(xué)的極致。龍類往往癡迷于藝術(shù)品，譬如匈奴王阿提拉把自己封閉在金銀鐵三個棺材中下葬，每個棺材都精雕細琢，上面鑲嵌各種寶石?；煅N遺傳了龍族這種癖好，頂級的收藏家有一半都是混血種，當(dāng)然這些人的名字你別想從收藏雜志上找到?！?/p>
?“原來還是群藝術(shù)家?！甭访鞣擎?zhèn)定了些，已經(jīng)在龍?zhí)痘⒀ɡ锪?，“認命”兩個字他還是懂的。
“你手中的牌子是17號，你的生日，你要做的就是以最悠閑的方式舉牌報價。通常加價額度不用太高，但實力雄厚的買家也可以用氣勢震退其他人，當(dāng)你覺得需要一舉拿下時，就要勇于跳高報價，這說明你志在必得。和你競價的人可能會猶豫，如果繼續(xù)和你競價，價格可能被哄抬得很高，他們舍不得。而且如果你是拍賣行或者其他賣家的托兒，他們就上當(dāng)了?！?/p>
?“氣勢這東西真是虛無縹緲啊……”路明非低語。
?“其實，按照你們年輕人的話說……”昂熱低笑，“臭牛逼就可以了?！?/p>
?“接下來將要開拍的是‘清乾隆洋彩錦上添花萬壽如意葫蘆瓶’，這件中國清朝乾隆時期的瓷器是當(dāng)時制瓷工藝的極致，是內(nèi)務(wù)府制造的皇家用品，1900年庚子戰(zhàn)爭之后流出中國，與此相類似的一件產(chǎn)品在幾個月前于香港拍出了1730萬美元的價格?！迸馁u師掃視全場，“起拍價900萬美元，現(xiàn)在請出價?！?/p>
?這是今天的第六件拍品了，起拍價也從最初的20萬升到了900萬。路明非一直沒舉牌，因為昂熱沒下命令。倒是昂熱自己舉牌拍下了“南陽獨山玉毗盧遮那佛垂手大玉?！?，他坐在前面的VIP席上，一邊舉牌一邊和旁邊的婉麗少婦竊竊低語，怡然自得的樣子。
?果然是個臭牛逼的架勢，一邊嘩嘩地出血，一邊還要表現(xiàn)出錢算老幾？老子這是熱愛藝術(shù)和泡妞才來陪你們玩的！路明非很佩服。
隨著起拍價越來越高，競爭的圈子逐漸集中到VIP席上去了。前面的小東西都是開胃菜，這件葫蘆瓶則是主菜，幾方搏殺得很厲害。
?昂熱出了幾次價，不過看起來他純粹是閑得無聊幫人哄抬價格。價格超過2000萬后他就放手了，轉(zhuǎn)而開始說什么笑話，逗得那個少婦抿嘴輕笑。
?路明非覺得無聊起來。這場拍賣會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除了參加者都是混血種以外，大家很守規(guī)則，至今沒有人惱羞成怒拍不成東西就用言靈對轟。而至此游戲已經(jīng)超出了他能玩的范圍，他的任務(wù)經(jīng)費才200萬。
?“2310萬一次！”
?“2310萬兩次！最后的機會，請抓緊出價?！?/p>
?“2310萬三次！成交！”拍賣師落槌。
?全場響起禮貌的掌聲，這件拍品的落槌是個漂亮結(jié)尾，它被列在目錄的最后，是今天的壓軸之作。
?“下面將是這天的特別環(huán)節(jié)，一如既往，”
‘千年寒冰’。”拍賣師微笑。
?路明非一愣，看見唐森的眼睛亮了起來。
?“什么冰？”路明非問。
“是千年寒冰!精靈遺跡!”唐森對他很有好感，耐心地解釋，“拍賣會的正題結(jié)束后，作為余興，會推出一些另類的拍品。通常都是些小玩意兒，但是偶爾也會出現(xiàn)天價的精品，有時你能以很低的價格拿下某件有潛力的東西。‘千年寒冰’是少數(shù)疑似精靈留下來的痕跡。十幾年前混血種在南極極點發(fā)現(xiàn)了這塊存在了千年的冰塊，它沒有與周身的冰融合在一起而是單獨一塊，它所在周圍10米以內(nèi)的地方回一直處于零下二十度，高溫融不掉，鐵錘砸不開。冰的內(nèi)核有一朵紅色的花，凋零不謝?！?/p>
“既然這么有價值，怎么會拿出來拍賣呢？”提到精靈路明非嚴肅了起來。
“應(yīng)該是價值已經(jīng)用完了，畢竟以人類目前的手段無法做到讓冰融化而又不毀壞遺跡，況且精靈的存在還沒有被證實，仍然表示有人不信?！?/p>
不，精靈確實真是存在的。
路明非在心里回答。
?“你這么一說我到真想看看！”路明非贊嘆。
?“你今天的任務(wù)就是‘千年寒冰’，根據(jù)某些消息，它對我們非常重要?！卑簾岬穆曇粼诙呿懫穑澳孟滤?，不惜代價?！?/p>
?路明非一個激靈，精神起來。輪到他上場了么？
津ICP備2022002164號-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權(quán)保護聲明 不良信息舉報:jubao@ihuaben.com
京公網(wǎng)安備1101050203636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