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祺：閑敲棋子落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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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水莊，顧名思義，就是靠近水的一個(gè)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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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里的人們做完了地里的活兒，閑來無事，常聚在大樹蔭下東家長(zhǎng)西家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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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樣貌，該是張家的小兒子長(zhǎng)得好，氣宇軒昂，同樣一件水藍(lán)袍子穿在人家身上就是看著不一樣，家里的門檻兒都快被媒婆踏平了；論學(xué)問，賀家的小霖子該算一個(gè)，逢年過節(jié)的，莊里人都喜歡他寫的聯(lián)子，字也寫得好看，往門上一貼，還真有點(diǎn)喜氣洋洋的意思；還有河西沈家的老大，村東老夏家的石頭……提起嚴(yán)員外家的公子，當(dāng)真是人中龍鳳，村里孩子加起來也比不上人家一根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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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來論去，最后才提到馬嘉祺：“那個(gè)爹娘死得早的苦命娃……”眼窩子淺的還轉(zhuǎn)過頭抹了抹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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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嘉祺的爹是個(gè)郎中，雖說醫(yī)術(shù)不見得多好，尋常個(gè)頭疼發(fā)熱的也是可以治的，在這么個(gè)小地方，能有個(gè)治病拿藥的地方就不錯(cuò)了，誰(shuí)管你是不是華佗再世，妙手回春，在這些莊稼人眼中，馬嘉祺的爹比那后山的泥菩薩要管用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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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嘉祺他娘懷他的時(shí)候動(dòng)了胎氣，他又是個(gè)早產(chǎn)的，本以為是保不住了，沒成想竟活了下來，他娘也因此落下了病根，陳年累月的斷不了藥，入冬的那幾個(gè)月尤甚，他爹每年都這時(shí)候去后山采藥，看著天好，交代了馬嘉祺幾句就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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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原本艷陽(yáng)高照的天，到晌午的時(shí)候突然狂風(fēng)驟起，烏云密布，一響驚雷，緊接著便是瓢潑大雨，馬嘉祺趕緊把院子里晾曬的草藥收進(jìn)屋里，不過是跑了兩個(gè)來回，身上的衣服就濕透了，馬嘉祺看著電閃雷鳴的天，想著莫不是天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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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祺…咳咳…”馬嘉祺聽到屋子里的聲音，知道他娘可能是被雷聲驚醒了，忙應(yīng)了一聲走進(jìn)屋里，“外面可是下雨了…咳咳…你爹回來了嗎？”說著就要下床，馬嘉祺上前扶住她“娘你別擔(dān)心，說不定爹在山里躲雨，等雨停了就回來了，你先回床上躺著，別待會(huì)兒著了涼氣?！瘪R嘉祺好說歹說把他娘哄上了床躺好，左思右想放心不下，穿好蓑衣，向后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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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的路本就難走，此時(shí)又下著雨，年輕力壯的漢子都不敢說能走穩(wěn)，更別說馬嘉祺像他這樣一個(gè)半大孩子，他拄著不知道從哪里撿來的樹枝，邊喊著他爹邊往里走，小臉上滿是泥巴，一路上不知道磕磕絆絆的摔了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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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半明半暗，馬嘉祺緊緊地盯著前方那半人高的草叢，總覺得那里面有什么東西一閃一閃，想起他爹說山里住著妖精鬼怪，專吃白白胖胖的小娃娃，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心里想著趕緊離開，腿卻是往那草叢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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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紀(jì)，越是被再三叮囑不能碰的東西，越是想偷偷摸摸的碰上一下，他哆哆嗦嗦的舉起手里的棍子，口中喃喃念著：“我不白也不胖……我一點(diǎn)兒也不好吃……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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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嘉祺用棍子小心翼翼的推開草叢，“?。　彼@得往后退了半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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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草叢里有一條通體發(fā)亮的黑蛇，死死的盯著馬嘉祺，吐了吐猩紅的信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撲過來咬上他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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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地想逃，卻似被定住了手腳，動(dòng)彈不得，周身如墜冰窖，止不住的發(fā)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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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這蛇額上有一道一閃而過的紫光，待要仔細(xì)看時(shí)，又什么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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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的電閃雷鳴似乎緩和了些，雨勢(shì)也漸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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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嘉祺穩(wěn)了穩(wěn)心神，這么小的年紀(jì)沒被嚇得尿褲子已是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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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量著該如何是好，天雷毫無征兆地鋪天蓋地打來，天空亮如白晝，明晃晃地刺傷雙眼，眼前是滿目的白光，耳邊只聽轟隆隆的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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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蛇看了一眼天，眼里竟像人一般帶了些不屑，動(dòng)了動(dòng)蛇身，盤成一團(t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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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越打越兇；雨，越下越急；天邊的閃電一下緊接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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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雷，這雨，這天，這地，排山倒海，似是天崩地裂。難道是共工撞倒了不周山？還是那炎黃二帝正與蚩尤鏖戰(zhàn)？抑或是金猴翻攪了東海又大鬧了天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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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一道雷直指地上的黑蛇，馬嘉祺來不及多想，把蛇護(hù)進(jìn)了自己的懷里，閉緊了雙眼，也因此沒看到那蛇眼里一閃而過的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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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奇怪，那雷在觸到馬嘉祺時(shí)，竟生生的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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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雷止雨歇。馬嘉祺緩緩站起身，自己四周這一圈已是枯木殘枝，一片焦土，哪里還有先前那半人高的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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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嘉祺還沒回過神來，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道紫光，比剛剛的雷電交加更加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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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愣地看著面前黑衣銀發(fā)的男子，小小年紀(jì)找不出詞來形容，只覺得就是天上的神仙也比不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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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聲音竟是比眼神還要冷上幾分。“多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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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散發(fā)著寒氣的人，往前走了兩步，伸出手指抵住馬嘉祺的眉心，一觸即收，再不多做停留，只聽一聲龍嘯，哪里還有什么黑衣銀發(fā)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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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嘉祺想原來不是蛇是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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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沒了意識(shí)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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