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鳴平時在漆黑的意識海里干什么,或許只有他知道了
他收藏著許多記憶,每一個都與明和有關
漫長無光的歲月,僅靠著這些熬過
琳瑯滿目的記憶中,有一枚,和鳴看了一遍又一遍卻仍覺得不夠
那是一位神社巫侍的記憶,她沒有名字,在遇見明和之前是人群中的小小塵埃
……
我是一名被神明大人親自撿回神社的侍女
神明大人本是不想帶走我的,可我那時以下犯上,攥著他的衣角祈求“……可以,帶我走嗎?”
聲音微不可聞,若是一定要個比喻,那便是幼崽命懸一線時發(fā)出的最后呻吟
我也知道我當時位卑,神明大人那樣清冷的人物竟然就這樣被我拉住了
他半開半合的眼睫顫了顫,湛藍色的瞳孔盛滿了冰,薄唇微抿,看著我沉默
許是在心里斗爭,良久才開口
“好”
清潤的聲音像是極好的瓷器發(fā)出的隱裂聲般悅耳舒心
聽到這話我心里懸著的心就落了下來,終于是找到避風港的我就這么暈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來的,只知道等我醒來時就已經(jīng)躺進了香軟的床,床邊還有兩個侍女守著
她們有著一雙紅眼睛,澄澈,望著就至純至善
見我醒了,兩位侍女相互看了一眼,眼珠子咕嚕的轉(zhuǎn)了一圈才反應過來自己的瞳色可能將我嚇到忙是低下頭去
看我沒什么反應才松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抬起頭與我交談
在和兩人的聊天中我得知她們是山中的兔子,因為神明大人提點才成了精怪,年歲尚小不能在大人那邊伺候才分配給我
后來我看著神明大人身邊并無侍從才反應過來,這分明就是為了不讓那兩只兔妖傷心的借口
至于救我回來的神明大人,她們說大人并不常回神社,一般一年才回一次,而且是在神祭的時候
就這樣,我在侍女們的絮絮叨叨中被她們安排了去處,分配了巫服,就這么待了下來
一待便是等到了神祭
期間也好奇過我們明明是個神社,為什么沒有巫女,那么神明祭禮又該誰去主持
那群妖怪化成的侍女紛紛湊在一起笑而不語,在我看過去時又一哄而散
“哎,你等著就知道了嘛!”
直到神祭的前一天我才得知祭祀的不是神明大人本身,而是他的父神天之御中
而神明大人也在這時候回到神社開始準備
因為地處偏僻加上平日沒人愿意來的原因,我以為神祭也會比其他神社要冷清許多
可我錯了
神祭當天,從那一天開始,半夜就有無數(shù)浮在空中的馬車向這里開來
其中不乏摻有說笑,討論聲
灑滿繁星的夜幕被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而我這個在無數(shù)妖怪里唯一的人類自然也被注意到了,他們向我點了點頭并沒有放肆
我知道,這不是因為我,他們尊重的人是神明大人啊……
也因為人多了起來的關系,我與其余侍女也忙碌了起來
等有時間歇歇時,已經(jīng)不知不覺到了正午
神明大人在侍女的簇擁中走出來,引起一陣陣的驚嘆,似乎也能聽見些許倒吸涼氣的聲音
墨色的長發(fā)被人用心的高高扎起,紅緞?chuàng)诫s其中隱約可見,它們?nèi)缤淼募t霞那般妖艷,里衣的純白與罩衫的紅紗交相呼應,上面金線繡成的紋路在陽光的反射下直晃人眼
下身為長度及腳踝的裙擺,隨著神明大人的腳步前后搖晃,極致艷麗純潔的裝扮,偏生大人的面相清冷卓越,眼神深邃而溫和,氣質(zhì)帶出一身神性
更令人在意的是,巫女是女子所穿的服飾,現(xiàn)在被神明大人穿在身上……
這樣的反差使得我?guī)缀跏前V迷的舍不得移開哪怕只有一瞬的目光
泛著金光的神樂鈴被神明大人拿在手中,他走向正前方的空地,步伐輕盈迅速,鈴鐺卻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直到神明大人站定,抬頭看向天空似乎在確認時間
陽光溫柔地灑落進瞳孔中,輕撫著他的眼瞼
終于,神明大人緩緩收回了目光,他的指尖輕撫著神樂鈴使其發(fā)出悠揚悅耳的清脆響聲
“叮鈴——”
飄逸的衣袖在空中翩翩起舞,白色與紅色的極致交融,在這神圣的時刻,神樂鈴的聲音猶如天籟,令人陶醉其中
神明大人的身影變換,神情卻依舊淡然如水,如九天之下的神子又如高高在上的明月,不可觸摸,遙不可及,永懸高臺
這是每年獨一次的盛景,是神明大人獨自創(chuàng)造的至美
……
兩位侍女左右環(huán)顧了一下,發(fā)現(xiàn)沒人才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誒,你說為什么每次神祭都是我們大人親自去跳,為什么不去找巫女呢?”
“這個啊……你算是問對人了,我還真知道,據(jù)說是那位父神不滿意精怪也厭惡人類卻又刁難大人要一年舉辦一次神祭,沒有辦法只能是大人親自跳了”
“那還真是有夠怪的……”
“得了,不要占了便宜還不知足,大人跳的祭舞我看你是沒閉過眼,是祭舞不好看嗎?想看就別亂說話”
“好好好,我不說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