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他終能找到心兒,終能與她團聚。夢外,屋內的陳設物件,每一件都寫滿了諷刺。
他想翻個身繼續(xù)睡會兒,時玄這時端了碗黑乎乎的東西走近,坐于床邊輕輕晃動,道:“雨思醒醒,喝了藥再睡?!?/p>
傅琴書早已一朝夢醒,睡意全無。
他坐起來看到時玄手中的東西,同時它還散發(fā)著一股難聞的氣味,他鎖緊了眉頭上手捂住鼻子,問道:“這是什么?”
“雨思乖,喝了藥就一切都會好的?!彼麑⑼胪八土藥追?。
傅琴書身子則往后仰,腦袋搖成了撥浪鼓,“我沒病,不需要喝藥?!?/p>
時玄早被他磨平了氣性,耐下心來勸道:“你將藥喝完晚上帶你看個好玩的?!?/p>
時玄什么德性他還不明白嗎,用慣了哄騙的手段,他自然是不信的。
態(tài)度很堅決,他沒病不需要喝藥。
“我們就喝一口好不好?”
“我都說了我沒?。?!”
時玄終于悶不做聲了,低著頭盯著手中那碗湯藥。
不一會開始吸著鼻子,時不時抬手擦著臉。
“堂堂一國之君,整日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tǒng)!”
傅琴書奪過藥碗咕咚幾口見了底,苦的眉頭緊蹙一刻未曾舒展。
時玄立馬將蜜餞喂給他,道:“我只有你了,不敢讓你受到一丁點傷害。”
傅琴書眼神中帶了些許鄙夷,“你又在打著什么主意?好玩嗎?別演了!”
時玄唇角勉強勾了勾,“雨思,我今日請了先生進宮,我們去看看好不好?聽聞是那小姐與書生的后話,之前對他們頗有猜疑,不如今日…”
“我累了!”
他終是對那句越睡越乏有了更深的感悟,睡得腦袋都是昏沉沉的。
抬眼望了眼天色,約莫著已有戌時四刻。
外面已然開始有蟋蟀啾啾鳴叫,聲音令人陶醉。
傅琴書坐在門檻石上,每到失眠無事可做就抬頭看星星,這次也不例外。
忽然飛來一只螢火蟲,尾部亮光忽明忽暗。
它靈活繞過他的指尖,圍著他又是轉了幾圈之后才飛向院子里。
傅琴書滿腹新奇,它飛到院子里,他便跟到院子里,它飛到草叢里,他也便跟著鉆草叢里。
后來一陣風吹來好多只,風很輕,但它們的出現(xiàn)卻也恰如其分。
它們均是圍繞著他,之前總是忙于政務,還從未見過這樣多的螢火蟲。
有時停落他指尖,有時又停落于他袖口,亦或是他的肩頭。
這時有兩只突然碰撞到了一起,隨后撲棱著翅膀往相反方向飛去。
傅琴書輕笑出聲,開始伸手去抓它們,奈何它們飛得很是靈活。
“喜歡嗎?”
傅琴書笑容僵在了臉上,漸漸消失不見。
“方才見你笑了,一如當年?!?/p>
傅琴書面無表情道:“抓這些,費了不少心神吧!”
“若能換你昔日一笑,也算值了。”
“你這又是何必,如今不似昔年,你是一國之君,后宮也不可能只有我一人,如此花費心思在我身上,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籠絡那些大臣。”
傅琴書說完抬步準備回去,時玄疾走抓住他的手腕,急著出口:“你便是最好的,我從不需要籠絡任何人,我只想…籠絡回你的心罷了?!?/p>
若換做以前,他興許會因為他的一句話開心得整宿睡不著覺,現(xiàn)在看明白了很多事情,猶如白袍點墨,終不可湔。
“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