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不想練劍了......”

院子中，女孩將木劍抵在地上，語氣有些挫敗，又帶著些怯懦，右手是想松卻又不撒手。頭發(fā)上也早已遍布砂土，整個人顯得灰蒙蒙的，左邊的臉頰似乎有點紅腫。

大樹下的石桌邊，婦人放下了手中的針線，輕輕地向女孩走去，蹲下拿出手帕，輕輕地擦了下女孩的左臉。

“嘶...疼...”女孩忍不住偏了下頭。

再幫女孩整理了頭發(fā)和衣服，她說：“可是你不是答應(yīng)過等爹他回來的時候舞劍給他看嗎？”

“可是可是，這劍法這么難，爹又沒教完，這后面還都是娘教的......”說著說著，女孩的語氣越來越委屈。

“都是娘學藝不精，沒爹教的好，讓我們的七七摔了一次又一次。”婦人輕輕地擦著女孩的臉，小心地控制著動作和力道。

“娘......娘沒有教的不好，”女孩急忙反駁，又忍不住嘟著嘴念叨“只是，只是，爹明明說過要教會我才走的......還說，還說，等我練完一遍就會給我小團雀的，可是我明明都已經(jīng)做到了，爹卻還不回來，也沒有小團雀......”

婦人笑了笑，輕輕摸了摸女孩的頭，站了起來，

“等爹回來的時候肯定會帶著小團雀回來的。七七乖，跟娘來，娘先送七七小團雀好不好？”

“真的嗎？”有點驚喜。

婦人牽著女孩來到了石桌邊，

“沒有爹帶回來的小團雀，娘先給你做了一個?！闭f著，婦人從竹籃里，拿出了一只針線繡的小團雀，小心翼翼地插在了少女的頭發(fā)側(cè)邊。

“好看！我們的七七最好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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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露珠滴在了少女的臉上，似乎是涼意將她喚醒。

少女睜開眼，慌忙摸了摸頭發(fā)兩側(cè)的發(fā)飾。

“都在，又做夢了啊?！?/p>

意識還有些朦朧，不過已經(jīng)醒過來了。

“娘，我已經(jīng)到琥牢山了，今天再采幾份石珀和琉璃袋應(yīng)該就回家了。”她面向著村子方向，給自己打了打氣。

在水池邊微微清洗了下，將前兩日采到的草藥臨時存放好后，少女背起空竹簍，邊吃著面餅，又向著上山的道路前去。

“好大的石珀?。?！這是石珀嗎？”路的盡頭，少女有些驚奇，“應(yīng)該不是吧，我看看，先生的筆記，石珀、石珀，琥珀！琥珀，僅位琥牢山所見，傳言名山古跡均有仙人洞府，琥珀亦可能為仙人所制。”

“可能是仙人的東西嗎？”少女立刻虔誠地對著琥珀雙手合十默念道“還請仙人莫怪、仙人莫怪！”

那么繼續(xù)上山吧，看著琥珀背后有些陡峭但不高的小山坡，少女緩慢地開始了攀爬。

“欸修、欸修......”或許是要歸家了，手腳的動作也變得麻利和迅速了，清凈的山間也響起了少女哼調(diào)的回音。

太陽已經(jīng)高居當空，背簍的裝量也已過半。

“算上前兩天路上采集的，應(yīng)該夠了。”少女將手中的石珀輕放在背簍里，因為手法的問題，采出來的石珀形狀有些不規(guī)律，“還有些琉璃袋?！鄙倥ь^，想找一下生在在峭壁上的比較矮的、好摘一些的琉璃袋。

今天的都是那么高的嗎？”望著長勢茁壯卻伸手無法夠著的琉璃袋，“爬一段好了?！?/p>

將放在背簍邊的木劍綁在背后，找到了相對平緩還算能攀爬的地方，少女小心翼翼地往上。

“......9、10......啊，劍！”手一軟，木劍從手中滑落，和被削下的琉璃袋一起掉下。幾秒后，“哐當”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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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后清晨，無妄村村口，一名婦人早早站立于此，眺望著遠方。

“七娘，這么早就在這等姑娘呢？！”

“是啊。”

“看來我這脆骨頭明天又可以讓七丫頭看看嘍?！?/p>

“三哥哪里話，等丫頭回來還得讓你幫她抓抓武藝?！?/p>

“沒問題沒問題。那我就干活去了，等七丫頭回來可得通知我下?！?/p>

“三哥哪里的話，等丫頭回來一定會先叨擾你和三嫂的。”

......

中午

“七娘，還在等七丫頭呢？”

“興許是這次路程較遠，一早到不了吧?！?/p>

“飯吃了嗎？我讓你三嫂帶點來吧?！?/p>

“那...就麻煩三哥了?！?/p>

“沒事沒事。”

......

傍晚

“七娘，丫頭回來了嗎？七娘？七娘？可別在這里睡著了?！?/p>

“?。科咂?？是三哥??！不好意思，剛才有點累，瞇了會?！?/p>

“七丫頭還沒回來？”

“沒......”

“可能是采藥多了點，腳程慢了些吧?！?/p>

“嗯.....”

......

第二天清晨，村里的青壯們疲憊地回到了村口，村里的其他人都在村口焦急地等候。

“三哥，找到七七了嗎？”一道人影迅速趕到領(lǐng)頭的男人前，抓著他的雙臂。

男人沉默地搖了搖頭，忽然他感覺雙臂的力道被一松，眼前的人倒在了地上。

“七七......”

“七姐......”

“七妹......”

華光林里，火光點點，飛鳥紛紛在樹林上空盤旋，不時發(fā)出抗議般的叫聲。

大約過了段時間，四面八方的火光都圍到了一片，將那片地區(qū)照耀的亮如白晝。

“三伯，我們已經(jīng)把華光林前后都找過了，沒有七七的蹤跡，我聽說這次五叔的病需要石珀做一味藥，她可能往琥牢山去了?！?/p>

“我贊成伯康哥的意見，在七妹出發(fā)前兩天我陪我爹曾找過七妹，七妹當時的確說過所存的藥量不足，尤其缺石珀?！?/p>

眾人將中年人圍在了中間，聽到兩人的話，都將目光望向中年人。

看著此刻大家匹配的臉頰，中年人強忍疲倦，神色有些猶豫。

“這樣吧，三伯，我去琥牢山那邊找找看，不管能不能找到，我后天一定回去?！?/p>

“我和伯康哥一起去，七妹如果去了琥牢山也是為了我爹，我應(yīng)該去找七妹?！?/p>

“我也要去......”忽然，許多聲音都附和著二人，盡是些稚氣未退但不畏前方的嗓音。中年人難得笑了笑，不論是行蹤未知的七七，還是眼前這些的晚輩，都是他需要照顧的對象。

“大家安靜，就讓伯大和季三去吧。其他人再把華光林找一遍?！?/p>

火把又開始四散開，其中的兩個星點，逐漸遠離中心，慢慢暗淡在了樹林之中。

......

“仲兒，你七嬸怎么樣了？”

依然是村口，只是這次換成了中年男子，看到來人，他從地上站起，收起了疲倦。

“爹，我沒見到七嬸，現(xiàn)在是娘和五嬸在守著，看樣子應(yīng)該是沒醒。爹，要不換我在這等大哥三弟和七妹吧，爹你已經(jīng)一天沒睡了?！?/p>

中年人搖了搖頭?！澳阏疹櫤闷渌牡艿苊妹镁托校F(xiàn)在伯大不在，你莫讓他們因為一時沖動......”中年人說到此處，忽然留意到了孩子有些躲散的目光，“也罷，我先回去一趟，取些東西，你先在這替爹守一會?！?/p>

中年人朝村子里走去，疲憊的臉上多了些笑意，“這些小崽子，管不住了，看來還得再麻煩大哥和四弟了。”

少年看到中年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轉(zhuǎn)角處，往門上敲了三聲。忽然，五六個腦袋從一邊的石頭墻邊探了出來。

“快快，蹭我爹回來之前，趕緊！”

......

另一邊...琥牢山山腳下，

“七妹......”

“七妹......”

“大哥，大哥，我找到了一堆藥材.......應(yīng)該七妹在這里的臨時存放點。”

“我看看，應(yīng)該就是這兩天放的，看來七妹應(yīng)該上山了......”伯大看向高聳的琥牢山

“走吧，大哥，馬上太陽藥下山了，我們得趕緊！”

“不，老三，你帶上這些藥材先回去，本來離七妹回村的日子就晚了一天了，這些藥材應(yīng)該能緩解村子的燃眉之急?！?/p>

“可是......”

“我是大哥！聽我的，然后要中途碰到老二他們，讓最小的把藥材帶回去，你帶老二他們再回來這里，如果沒有碰到我和七妹，你們留一個人，其他人也上山?！?/p>

“對啊，二哥他們肯定也會來的，行，我先回去?！?/p>

......

“七.....”

似乎好像有誰在叫自己，靠在背簍上的少女虛弱地睜開了眼。

“大...大...哥...”

喉嚨發(fā)出了干啞的聲音，已經(jīng)兩天沒有進食了，萬幸沒有遇到野獸，但右腿也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已經(jīng)爬不起來了。

“七妹......”

聲音越來越近，是大哥，一定是大哥的聲音?？墒?，為什么沒有發(fā)不出聲音，快發(fā)聲啊，大哥，我在這里，大哥?。?！

“七妹......”

聲音似乎又在遠去。

大哥，別走，大哥...七七在這里，七七...

想追上尋找自己的聲音，想再見一面一直都寵溺自己的兄長。

“七.....”

聲音再次變?nèi)?，似乎越來越遠。

大哥，別走，大哥。咬著牙，拖著右腿，少女艱難地。緩慢地向前伸一次手、再伸一次手，可是為什么那從草堆里刺入的光線沒有變得更近。

大哥走了，自己再不能獲救了，要不，就這樣吧，好累。

“七妹......”

聲音又開始回來了。

“大哥...”好難聽的聲音，為什么這么小聲，不行，一定要讓大哥注意到我。

側(cè)倒的背簍前，一條拖印緩緩被拉長。

“七妹......”

很近了，大哥，我在這里，七七在這里。

終于抓著了這堆草，大哥，七七在這里......欸，為什么身體這么輕？

......

“噗嗤.....”好像是風還是什么撥動了雜草的聲音?，F(xiàn)在山里沒有刮風，除了自己應(yīng)該沒有其他人，難道是七妹？

少年趕緊朝剛才隱約聽到聲音的方向探過去。

只見，側(cè)倒的背簍、散亂的藥材，還有一些似乎還有啃咬的痕跡，地上的爬痕邊還有些手印，懸崖的一些樹枝上還有些布履。

“七妹！”少年看向爬痕的盡頭，拳頭青筋盡現(xiàn)

為什么沒早點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