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言語更刺痛人心的,是藍曦臣此時此刻夾雜著失望痛心懊悔自責的復雜目光,金光瑤忽覺心口一窒,本就偏白的一張臉已然毫無血色,他雙唇翕動,喑啞的嗓音里是掩飾不住的顫抖。
孟瑤(金光瑤)(心緒激蕩間氣血翻涌,猛然一陣咳嗽,別過頭拭去血跡,轉身剎那雙眼赤紅)藍曦臣!我這一生害人無數(shù)謊話連篇,可即便壞事做盡,唯獨從未想過要傷你一絲一毫,但你終究還是舍棄了我!
藍渙(字曦臣)阿瑤,不是的!我的本意只是弄清事實真相,無論如何你都是我和大哥在皇天后土見證下所認的結義兄弟,只要知錯就改,尚未鑄成大錯……
聶明玦(只怕我想認,他卻從始至終眼里只有你這個二哥,否則也不至于走到今天這步田地)
藍忘機(平行世界)(默默移開視線,忽然覺得這個世界的便宜大哥說起話來怎么有種……唔,茶香四溢的怪異??。?/p>
澹臺越(薛洋)停停停!
澹臺越(薛洋)(撇了撇嘴,實在看不下去)藍宗主,別擱這演兄弟情深的戲碼!你給他撇得干干凈凈也得問問我們答不答應!再說了,分明是金光瑤自己心術不正,陰狠毒辣,難道還是有鬼拉著他的手去彈《亂魄抄》不成?
聶懷桑沒錯!澤蕪君,就算我大哥現(xiàn)在安然無恙,但金光瑤設計謀害是不可辯駁的事實,大事化小,輕拿輕放,我清河第一個不答應!
金子軒(嘖嘖兩聲,心下不由得懷疑這澤蕪君是不是被什么精怪給奪舍了,否則怎么向來處事公允一視同仁的他竟然起了責有寬貸的心思,完全跟藍氏‘正邪不兩立’的家教嚴重不符啊喂?。?/p>
藍湛就算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結果,有些事錯了就是錯了?!秮y魄抄》一事并非只涉及藍氏,清河、蘭陵才是此局關鍵所在,兄長顧念手足之情朋友之義無可厚非,但凡事過猶不及,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妥善處理方能給聶大哥一個交代。
金子軒(眼見氣氛說不出的沉悶,立馬接過話茬)啊對,藍湛說的非常有道理!阿瑤是我金氏中人,但有道是‘幫理不幫親’,此番是金氏有錯在先,合該賞罰分明,否則蘭陵還有何顏面在這仙門百家立足?
藍渙(字曦臣)可是阿瑤他……
還沒等藍曦臣說完,金光瑤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面不改色地從腹部傷處抽出藏在身體里沾著血的琴弦,暗自運轉體內聊勝于無的靈力,以雷霆之控制手中琴弦飛射而出,目標直指場中武力值最弱據(jù)說目前還未結丹的聶懷桑。
藍忘機(平行世界)弦殺術?。?!
只見聶懷桑氣定神閑地站在原地,壓根沒把這凌厲尖銳的破空聲放在眼里,一旁的聶明玦始料未及,待反應過來時已然來不及出手,他臉色驟變,一顆心瞬間提到嗓子眼,身形一動,剛準備撲上去抵擋傷害,卻被人猛然攥住手腕,側頭一看,竟是澹臺越。
聶明玦(暴躁)放手!
澹臺越(薛洋)急什么,你再看看~
聶明玦只好機械性地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卻見那極細極鋒利的琴弦像是撞在了什么金屬上發(fā)出鏗的一聲脆響,定睛一看,竟是個時隱時現(xiàn)的鐘罩。直到這時他才想起,自家弟弟雖然資質不太行,但煉器天賦頗為不俗,煉制出來防身的法寶千奇百怪,只有你想不到,就沒有他倒騰不出來的。
聶懷桑嚇我一跳?。ㄌ_幾步,連連拍著胸口順氣)還好我有特殊保命法寶~
聶明玦(看著弟弟原形畢露,典型的帥不過三秒,無奈抬手扶額,忽然覺得剛才提心吊膽心急如焚的自己有點浪費表情……)
澹臺越(薛洋)把琴弦藏在腹部,果然對別人狠的人對自己也不例外!
金子軒(頭皮發(fā)麻,光是想想就覺得疼)
聶明玦(瞥見藍曦臣頹靡的神色,心下一嘆,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鄭重)今日種種實為造化弄人,二弟不必自苦。身為大哥毫無所察,亦不能引他回歸正途,是為兄之過。
藍渙(字曦臣)(閉了閉眼,深吸了口氣)阿瑤,事到如今,你可曾后悔?
孟瑤(金光瑤)后不后悔結果都一樣,不是嗎?二哥既然對我大失所望,又何必再多費口舌!
藍渙(字曦臣)你!(氣得一把攥住他的衣領)認錯就那么難?你再執(zhí)迷不悟,連我也救不了你!
聶明玦(眸光一閃,總覺得哪里有些奇怪,與其說是破罐子破摔,他這樣倒更像是故意激怒二弟,難道……)糟了!
事實證明,聶明玦對危險的感知十分敏銳,但比他的提醒更快的,是金光瑤就算死也要拉幾個人墊背的狠絕!雕刻著古老繁復花紋的水色冰晶被摔得粉碎的瞬間,一個黑黝黝的扭曲空洞憑空出現(xiàn),離得最近的藍忘機眨眼間就被吸了進去,藍湛眼疾手快下意識伸手一拉,也跟著被帶了進去。
澹臺越(薛洋)(在空洞消失前率先反應過來,瞬間消失在原地)阿姊!
變故發(fā)生得太快,聶懷桑等人終究慢了一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空洞瞬息間湮滅無蹤,要不是藍忘機、藍湛和澹臺越三人不見了蹤影,還只當是集體眼花出現(xiàn)的錯覺……
卻說藍忘機機緣巧合之下跌入時空裂縫,他在異世不過待了四個月,可原世界卻已經(jīng)過去了四年,而四年時間發(fā)生了太多太多,待回首時早已物是人非。
窮奇道截殺之后,受魏無羨庇護得以在亂葬崗偏安一隅的溫情等人為了保全恩人,不成為別有用心之人攻訐他的借口,除溫苑外的溫氏大梵山一脈在溫情姐弟的帶領下毅然前往金麟臺請罪。此行會有怎樣的結果,眾人心知肚明,但他們的命本就是偷來的,若能以殘弱之軀杜絕旁人謀害魏無羨的可能,也算死得其所。
溫情(平行世界)(握著弟弟的手,全然不在意手持三尺青鋒漸漸圍攏過來的金氏子弟,抬眼目視站于臺階最高處端著勝利者姿態(tài)的金光善父子,面色從容,沉靜如水)
溫情(平行世界)(魏無羨,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溫寧(平行世界)(側頭看向姐姐,慘白的臉上是決然赴死的無畏無懼)
金光善(平行世界)(無聲獰笑,抬起手正欲揮下,卻見一道耀目流光自天際飛馳而來,再聽砰的一聲巨響,下方臺階處呈圍攻之勢的數(shù)名門人已被不明人士當場砸死)?。?!
金光瑤(平行世界)(眼角眉梢慣常帶著的淺淡笑意收斂殆盡,心底莫名一慌,背在身后的手悄然打了個手勢)
薛洋(平行世界)(眼眸半闔,雙手環(huán)胸倚在暗處,余光瞥見金光瑤的小動作,冷笑輕嗤,把手上攥著的陰鐵收回鎖靈囊,又一腳踢翻了旁邊的小型符陣)嘁!善變的小矮子!
澹臺越(薛洋)嗷!我可憐的屁股~(邊揉著屁股邊站起身來環(huán)視四周,喃喃自語)啊,怎么還是金麟臺!咦?金光善這廝竟然紅光滿面生龍活虎!不會吧?!難道……
溫寧(平行世界)姐姐?
溫情(平行世界)我在,阿寧別怕~
金光善(平行世界)來者何人?我蘭陵金氏亟需處理私人恩怨,閣下無端擅闖,莫不是有意攪局?
澹臺越(薛洋)(嫌棄地撇撇嘴,直接往那幾個被砸死的倒霉蛋身上倒化尸水)是又如何?
溫情(平行世界)(看著狀似無意擋在自己和弟弟身前的半大少年出手如此干脆利落,眸光微閃)
澹臺越(薛洋)金宗主如此大張旗鼓地針對一幫老弱病殘,當真是令人大開眼界!這要是傳出去……啊,不好意思,忘了你是個德行有虧私生子遍地跑的風流種馬,金宗主的名聲早就臭的不能再臭是大家伙兒心照不宣的事兒,又哪里會在意這些?
金光善(平行世界)(被一個毛頭小子這么直截了當?shù)爻爸S,氣得胡子抖動,臉色更是黑如鍋底)豎子爾敢!??!
金光瑤(平行世界)(似是被觸動了敏感神經(jīng),眉峰一剔,沉聲怒喝)住口!這兒是金麟臺,容不得你出言不遜!來人,給我拿下!
金光善(平行世界)(冷靜下來后脊背驀然發(fā)寒,下意識抬手制止)慢著!
澹臺越(薛洋)呵!(冷笑著收回放出去的一縷神識,總算知道為何整個金麟臺掛滿白幡黑帳,又為何有如此壓得人憋悶不適的怨煞戾氣)斂芳尊好大的氣派!怎么?少宗主尸骨未寒,就急著上位發(fā)號施令?你是當金宗主和金夫人都不存在?
金光善(平行世界)(本就對愛子無緣無故出現(xiàn)在窮奇道心存懷疑,眼下聽了這話雙眼微瞇,幽深暗沉的目光落在一側,暗自思量向來為自己所不喜的庶子趁機借刀殺人的可能性)
金光瑤(平行世界)(如芒在背,掩在袖中的手微微蜷曲握緊,依舊低眉順目很是謙卑恭順地候著,不敢貿然開口,唯恐欲蓋彌彰)
從天而降的出場方式,再加上澹臺越掏化尸水的熟練動作以及舉手投足間的邪肆恣意,金光善莫名有種直覺,此子與那個射日之征后投靠門下的客卿薛洋是同一類人!本著寧可得罪小人切莫招惹瘋批的原則,他斂去眸中的忌憚和防備,再開口時明顯客氣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