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雪愣愣看著寒鴉柒毅然決然離開的背影,她長睫微垂,忽而什么東西砸到她頭頂,她伸出手只見雨滴落在她掌心。
一滴一滴。
她趕忙回檐下避雨,雨水模糊了寒鴉柒的身影。
醫(yī)女聽到這邊的動靜,趕忙出來看,“狗剩怎么淋著雨走了?你們是吵架了嗎?”
降雪搖搖頭,“不是,他是去做他該做的事情了?!?/p>
系統(tǒng):“恭喜宿主完成任務,讓寒鴉柒心碎、愛而不得,宿主是想在這兒多待段時日,還是立馬去下一個世界?”
如今外頭無鋒的人在找她,宮門的人也在找她,似乎立即離開這兒,前往下一個世界是最好的選擇。
降雪沉思了會兒,搖搖頭,“我要再待段時日?!?/p>
畢竟……云為衫的愛慕值還沒刷。
……
寒鴉柒在無鋒的地牢中沒找到一個叫做上官淺的叛徒,他從他同僚口中得知,無鋒一直沒有那兩個叛徒的下落,直到近日才有點線索。
于是,寒鴉柒做起了降雪在無鋒的內應,她想知道什么消息,寒鴉柒都給她傳出來。
直到一日,她與寒鴉柒約好在七夕會面的那一夜。
無鋒首領發(fā)現(xiàn)了寒鴉柒這些日的所作所為。
寒鴉柒的天靈蓋被無鋒首領一掌劈碎,首領氣得發(fā)抖,寒鴉柒本是她最鋒利的一把刀,卻被叛徒所蠱惑,而背叛她。
她要立即誅殺這個叛徒,將叛徒做成人彘,死后再將叛徒的頭顱做成酒盞。
血順著寒鴉柒的頭顱流下來,他懷中緊緊揣著一枚帕子,他要死了,只希望首領不要發(fā)現(xiàn)降雪的蹤跡。
無鋒首領順藤摸瓜找到了降雪與寒鴉柒的相會之處,決定親自會會降雪。
七夕佳節(jié),大街小巷熱鬧非凡,有猜燈謎的,有斗巧的,還有在相思樹下緣定今生的。
降雪穿著鮮少穿的紅裙子提著一盞漂亮的兔子燈漫步在街頭,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今日穿紅衣特別合適。
她本就生得白,一身紅衣襯得她愈發(fā)白皙、嬌艷,明黃色的燈籠照著一張瑰麗無比的小臉,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大街的另一頭,宮尚角外出做生意,恰巧路過此處,他聽下屬稟報降雪曾在這條街市出現(xiàn)過,便想著來碰碰運氣。
喧鬧繁華的大街上,小販的叫賣聲連綿不絕,宮尚角的目光被一支金簪所吸引,他朝攤位走去,店家十分熱情。
“公子是買給心上人的還是旁人的?”
宮尚角垂眸,嘴角帶著苦澀的笑意,“是買給夫人的?!?/p>
小販見狀覺得此人應當深愛著自己的夫人,不然出來采買東西為何唇角都帶著笑,又見宮尚角和身邊的侍衛(wèi)金復穿戴不俗,便笑瞇瞇地拿出了店中所有貴重的首飾。
宮尚角握著一支步搖沉思,不遠處一襲紅衣迷了他眼,他連忙看去,卻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進了青樓。
降雪剛踏進麗春院,便有些沒眼力見的以為她是新來的姑娘,想擁她入懷。
降雪拿出匕首橫空劃了一道,這肥頭大耳的油膩男人便全身衣衫都碎掉。
周圍傳來女眷的嬉笑聲。
肥頭大耳的油膩男人氣急,捂著身子跑出去,“破青樓,老子以后不來了!”
降雪提裙朝包廂走去。
剛一推開門,便有濃烈迷香朝她涌來,那本該寒鴉柒坐著的位置坐著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女人。
女人將自己的容貌遮得極其嚴實,只露出一張含笑的嘴。
看著女人的勝券在握的笑容,降雪也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
她走到女人對面坐下,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若我沒猜錯的話,寒鴉柒已經死了,而你是無鋒的首領?!?/p>
無鋒首領看著面前從容不迫的女人氣得牙都要咬碎了,無鋒四個魍都因為這個女人死在了宮門,寒鴉柒從她最鋒利的一把刀變成了刺向她的雙刃劍。
無鋒首領,“你知道我的身份,卻一點也不怕,可是背后找了宮門投靠?若是投靠著宮門,你的算盤怕是打錯了,我今日來,就是要取你的性命,宮門救不了你,神仙也救不了?!?/p>
降雪搖搖頭,“你這話就說錯了,我靠的,從來都是我自己。”
下一瞬,無鋒的刺客皆涌出來,外頭也都布下了天羅地網,神仙都難逃。
降雪也根本沒打算逃。
最好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形式出現(xiàn)。
無鋒首領抽出自己的袖劍與降雪纏斗在一起。
為了不讓著麗春院損壞太嚴重,降雪決定用蠻力來打架。
她打架講究快準狠,不用任何花里胡哨的花把式,對她來說,只要能把對方弄死就成。
毫無章法的拳頭砸出去,無鋒首領武藝高超,即使格擋,她身形一閃,頓時分化出無數(shù)個分身,每個分身都給這無鋒首領當頭一拳,無鋒首領招架不住,只能連連撤退。
跟隨著無鋒首領來的刺客面面相覷要不要跟著首領一起上。
他們一邊嫌棄首領居然打不過一個最低級的魑,一便擔心體內半月之蠅發(fā)作沒有解藥。
糾結了半天,終于還是打算沖上去幫助首領。
降雪察覺這些人意圖,掌風將凳子和桌子抬起,再一掌朝他們揮去,砸得他們骨裂。
無鋒首領趁她分心,立即反攻,降雪不動如山,她的身體就算被袖劍刺入,也會馬上愈合。
她不怕這些兵器,只怕熱。
降雪也趁此機會,將無鋒首領的袖劍搶過來。
戶外埋伏的弓弩手將弓弩皆對準降雪,降雪在無鋒首領身上點了幾個穴位,無鋒首領立即失去了對自己的身體職位的權力,降雪提著她腰帶將她當作人形盾牌沖出去殺那些弓弩手。
袖劍刺穿血肉的身影響起,降雪怕臟,用人形盾牌擋住血。
街上的行人哪見過這架勢,七夕都不敢過了,紛紛往家跑,熱鬧的街頭頓時冷清起來,只有風卷過地上落葉的聲音。
角宮的人趕到了附近來。
他們只見是一個穿著紅衣的年輕女子,用殘忍的辦法殺了許多人。
待到尸體落下來,砸到他腳邊,他認出這些人穿的是無鋒的衣衫,頓時覺得不殘忍了,開始覺得那名紅衣女子真是位俠義心腸的女俠。
四處都是無鋒刺客的尸體,只有少數(shù)想茍活的躲在了床底,降雪懶得管這些想茍活的刺客。
她是一片有原則的雪花,她只殺想殺她的人。
她手中的人形盾牌身上被自己下屬射了好幾箭,已經失血過多死去了,降雪隨意一丟,只覺得殺無鋒首領也太容易了些。
這些江湖的人真沒用,能容忍無鋒猖狂至今。
忽然,包廂的門被推開,降雪回頭,以為無鋒還有后手,立即將袖劍橫在了來人的脖頸上,她微微勾唇,笑得張揚,只要她袖劍再再右偏一寸,宮尚角的脖頸就會流出血來。
宮尚角手中緊緊握著給她買的簪子,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就算降雪要取他性命,他也甘之如飴。
他直直盯著降雪,只想死前再多看降雪一眼。
降雪卻是一臉漠然,甚至挑釁道:“我從來沒懷過孕,你心心念念的孩子是假的?!?/p>
宮尚角沒答話,仍執(zhí)拗盯著降雪。
曾經他以孩子騙自己,現(xiàn)在才知道曾經的自己有多可笑。
宮尚角:“你恨在地牢那段時光的話,便將我的命取去。”
說著,宮尚角一步步朝她走來將她抱在懷中,降雪的手突然失了力,袖劍“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上。
宮尚角趕忙摟緊她,“我終于再見到你了。”
降雪內心卻無甚波動,任他抱著。
麗春院的媽媽見降雪沒有殺紅眼,才敢從角落中跑出來,“姑娘,您打架砸壞的東西加起來一共是一千兩?!?/p>
降雪一臉真誠,“我沒錢。”
宮尚角擋住降雪,“我有錢,記在我那。”
說罷,他轉頭看降雪,可身后的人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降雪趕去了無鋒的老巢,投降的不殺,得知首領死后,一大幫無鋒的刺客要投靠她,她不想培養(yǎng)什么阻止,直接把這些人趕了出去。
如今,無鋒的老巢只剩下她和地牢里的人。
云為衫被關在了地牢許多日,她沒完成任務,遍體麟傷。
忽然,一道光閃得她眼睛生疼,她伸出手捂住眼睛,等到漸漸適應了光亮后,她放下手,她面前伸出的是一張白凈的手。
蒼白的唇瓣顫抖了兩下,她沙啞的聲音帶著幾分不可置信,“鄭南衣?”
降雪沒答,因為鄭南衣的任務她已經完成了,她不愿再背上別人的名字。
云為衫將自己的手輕輕搭了上去,“你怎么進來的?”
降雪聲音輕飄飄的,像是再說今天中午要吃把子肉一樣。
“無鋒被滅門了,你自由了?!?/p>
……
……
……
“聽說了沒?無鋒被滅門了!”
“聽說了聽說了,昨夜七夕,滿城的無鋒刺客尸體呢?”
“是那位大俠滅的無鋒呀?簡直是江湖中的楷模?!?/p>
“不會是宮門的那位宮二先生吧?聽說宮二先生路過此處,行俠仗義了不一定?!?/p>
此話音剛起,就立即有個聲音反駁,此人正是麗春院的鴇母,“非也,是一名穿著紅衣,風華絕代的女俠,女俠的兔子燈還落在我麗春院呢!我要將兔子燈供奉起來。”
紅衣女俠的名頭在江湖中傳揚開來,一時間,江湖中的不少姑娘都愛上了穿紅衣,像模仿一二那位女俠的神韻。
……
七夕過后,天氣漸涼,上官淺裹上了披風漫步在街頭,聽著周圍關于紅衣女俠的傳聞,她笑眼彎彎,腦海中一下便浮現(xiàn)了降雪的容顏。
真好啊,降雪給了她自由,又替她報了仇,從此,她便是她自己,不用受任何約束,日后也不必再擔驚受怕。
唯一遺憾的是,降雪這樣的人不會為她停留。
秋去春來,角宮的杜鵑花開了,他不喜花,故而當初驚夏說降雪喜歡花的時候也就種了一棵。
那一棵孤零零地立在降雪的庭院前,和他一樣,自此后,他都是一個人了。
他不想杜鵑花和自己一樣,他在降雪院子里種滿了各色的杜鵑。
而他自己院子里種慢了梅花。
每逢冬天到來,凌冽的冬風吹過第一支含苞待放的梅花時,他仿佛聞到了降雪身上的香味。
宮遠徵一如既往地來找宮尚角,兩兄弟仿佛和從前一樣好,卻又有些微妙的變化。
宮子羽漸漸成為一名合格的執(zhí)刃,長老們在他身上看到了前執(zhí)刃的氣勢,唯一不滿的便是宮家似乎要絕后了。
宮大,沒了那能力,清心寡欲,宮二,妻子失蹤后便郁郁寡歡,宮三,嫂子失蹤后跟哥哥一起不問紅塵,至于宮子羽,抱著一朵沒了花瓣的雪蓮說從今以后這就是執(zhí)刃夫人。
長老們都懷疑宮子羽瘋了。
唯有宮子羽知道,那朵雪蓮真是他妻子,他夜夜在夢中與雪蓮相見。
無鋒被滅,花、雪、月三大世家都不需要再留守后山了。
宮子羽兌現(xiàn)了自己小時候對雪重子的諾言,帶著雪重子來前山玩。
雪重子抱著懷中一個小小的盒子,他與雪公子說笑著道:“再也不用無聊地待在雪宮以雪煮酒了?!?/p>
盒中的雪在前山漸漸融化,里頭的那支木簪也消失不見。
降雪坐在懸崖一邊把玩著木簪,一邊晃悠著雙腿,“這個小破孩會打開匣子發(fā)現(xiàn)木簪不見了么?”
系統(tǒng)一時之間也不知說什么。
降雪伸出手,在空中寫下一行字,頓時匣子中多了張紙條,上頭寫著:
木簪刻的不錯嘛,我拿走啦,若有緣,下次或許會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