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快十點的喜來眠仍然燈火通明,打烊多時的店里面依舊時不時傳來歡聲笑語。吃完晚飯的各位又轉(zhuǎn)戰(zhàn)廚房和院子,靈安靜地在大廳里完成了作業(yè),她望著后廚晃蕩交替的影子慢慢收起作業(yè)本,往屋外走去。
靈又一人來到了喜來眠屋外的那棵老樟樹下,兩下輕松又熟練地攀了上去。這棵老樟樹處于吳邪買的地皮上,因為是上百年的老樹不能砍伐,所以吳邪建造喜來眠的時候特意給老樟樹圈了個地,一直讓它留著,現(xiàn)在成了小滿哥和如隔三秋它們的休息和游玩地。
月明星稀,今晚的夜特別靜逸,似乎連狗叫和蟲鳴聲都消失了。靈坐在樹高處的一個枝杈上,抬頭透過層疊的樹葉望著如墨的夜空,她還記得玉石墓里異瞳毒蟲巨蜥用她母親唱的那首歌謠,最近夜里她總能經(jīng)常想起。
靈對于母親的記憶只有零星幾點,明明是不會存在任何的思念和感情,連她的聲音都已成了遙遠的記憶,但是好像唯獨她的歌聲還會時不時出現(xiàn)在靈的記憶里。那歌聲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時而相近又時而遙遠,似乎總在提醒著她什么,讓她不能忘記什么。
“你去把他們帶回來……”
當時張明心家長的遺言,她仍然沒有想明白,會不會如吳邪所說的,待她再長大點,或許她就能懂了?可是,她真的可以一直留在這里嗎?
五年,在張家營里好像一眨眼就過去了,但是在這里時間好像山間的溪水一樣變得緩慢地流動,這是兩個世界。
無聲無息的張起靈悄悄來到了靈的身旁,他上樹的時候輕巧得讓人察覺不到一絲動靜,繁茂的老樟樹枝甚至都沒有抖動一下。
張起靈輕輕地坐在了靈旁邊的樹杈上,倆人一時間沒有任何的交流,只聽得風(fēng)兒輕輕地吹著,安靜又舒服得讓人沉醉。這時,偶爾過的風(fēng)稍大點就會聽到樟果和樹葉之間摩擦碰撞出的沙沙響聲,這種細細沙沙的聲音在這樣的夜里非常催人入睡。
“族長為什么要留在這里呢?”靈毫無預(yù)兆地問,她的聲音輕輕的,仿佛能隨風(fēng)而去。
一旁沉默的張起靈依舊沉默著,彷佛沒有聽到靈的疑問一樣,他望著遠處的眼睛深邃如漆黑的夜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緩緩開口,沒有直接回答靈的問題,而是問:“靈不喜歡這里?”
“唔……”靈搖搖頭,她感覺自己是喜歡的,因為有族長在,有吳邪和胖子?!爸皇怯X得,我不屬于這里,族長是怎么適應(yīng)這里的?”
歸屬感嗎?張起靈明白,是許多人可能窮其一生都沒能尋得的東西?!皼]有人應(yīng)該屬于哪里,也沒有誰一定要留在某個地方?!?/p>
“……”
“你可以將他作為一個過程,一段旅行。還記得你跟他們的五年之約嗎?”
“嗯?!?/p>
“如果靈尋不到自己的地方和方向,我會和你一起去尋找,在五年之約期滿之后?!睆埰痨`鏗鏘有力的手掌輕輕拍打著靈的頭,看到吳邪進入了他的視線里?!安贿^……”
樹下馬上傳來吳邪的呼喚聲,“小哥、靈,宵夜已經(jīng)準備好了,快下來吃燒烤咯!”
靈看著樹下的吳邪又回頭望著旁邊的張起靈,后者輕輕推了推她的后背,靈馬上跳下了樹,跟著吳邪往喜來眠里走去。
“胖子將我們下午摸的田螺都做好了,炒了一大盆,還烤了蝦和螃蟹,刷上他的秘制料汁香極了……”吳邪邊走邊給靈講他們做了什么好吃的,還沒到屋里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張起靈靜靜跟在他們倆人的后面,看著前面走向燈火通明的兩個身影若有所思:他們一定不會讓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