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寒雁一入蒹葭院便是音信全無,這天晚上,她陪莊仕洋和莊老太吃飯的時候,見他一直在唉聲嘆氣, 時而擔(dān)心莊寒雁是否在蒹葭院里是否過得好,時而又在無奈阮惜文和他的生疏,
莊仕洋這么多年了,我將管家之權(quán)交給她,不論她想做什么我都由著她,對她是求也求了,哄也哄了,可她依舊要和我這么僵持著冷對著……哎,誰家夫妻做成我們這般?。课艺媸歉悴幻靼?,惜文她究竟在鬧什么?
說著,他將手邊的一杯酒一飲而盡,眉宇間無限惆悵。
莊老太連忙給他夾菜,溫言安慰道,
莊老太說到底啊,她就是從小被家里人慣壞了,所以即使是阮家沒了,也依舊是心高氣傲,目下無塵,瞧不上你也瞧不上咱們,所以這些年才一直不愿意和我們親近。不過你身邊好歹有周姨娘這么個貼心的 ,便隨阮氏去吧。至于寒雁,我這就命人給她送一些飯菜過去。饒是那阮氏再猖狂,我畢竟是她的婆母, 她還敢阻攔不成?
莊仕洋好,那就多謝娘了。
說著,又喝了一杯酒,長嘆了一聲。
莊語山看著這一幕,只覺得他們虛偽的讓人惡心,把人家女兒送到澹州受苦,讓人家承受了十七年骨肉分離之痛,還有她的腿是怎么廢的怕是和這府里的人脫不開關(guān)系,到頭來他們卻指責(zé)她不懂事。
這些年阮惜文活的又多痛苦,才會從一個貴女變成如今陰冷孤僻又歇斯底里的恐怖模樣?可是莊仕洋失去了什么?他什么都沒有失去,這十七年里,他享受著周如音無微不至的照顧,和她生下了莊語遲,享受著兒女繞膝的照顧,卻對發(fā)妻的痛苦絲毫不理會,只會在她發(fā)狂奔潰的時候說一句你別鬧了來刺激她。
外人只看見他莊仕洋的忠厚老實,阮惜文的強(qiáng)勢不講理,卻不知道這看似不經(jīng)意的舉動卻又處處透露著刻意,就像是對著一條被長期訓(xùn)練虐打的狗一般,施虐者每每吹起哨子都能讓它暴發(fā)出劇烈的反應(yīng),時間久了 ,便十分了解要怎么做才能給予其最深沉猛烈的刺痛……
正想著,就聽見莊仕洋問,
莊仕洋語山,你怎么了?怎么不說話?往日只要一說起你三妹妹,你就是最關(guān)心的那個。
莊語山回過神來,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苦澀不已,
莊語山女兒只是想到以前和三妹妹相處的時候,她處處透著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惹了我們的不高興就將她給趕走了 。每每想起,我心里就十分沉痛。
莊仕洋哎,是我不好 ,我當(dāng)年不應(yīng)該聽信段天師那神棍的話將她送去澹州的,可是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
說完,他又倒了酒繼續(xù)喝,一副心中悶苦只能買醉的模樣。
莊語山勸了兩句,莊仕洋卻是不聽,最后成功喝醉。
莊老太連忙命下人將其送回去,讓莊語山去好好照顧,但她可沒興趣去照顧這么個暫時不知道是人是鬼 但一定不是好人的爹,于是走到半路的時候,突然道,
莊語山爹爹,我今日出來的時候聽下人說語遲的傷有所好轉(zhuǎn)了,您一直擔(dān)憂著,這下應(yīng)該能放心了, 要不女兒帶你去珙桐院看看?
莊仕洋一聽,連忙點頭,
莊仕洋好,去珙桐院,去看語遲。
于是她連忙將人帶去了珙桐院,正在關(guān)禁閉的周如音連忙出來將他接了進(jìn)去 ,莊語山趁機(jī)逃之夭夭,朝著自己的溶月院跑去。
此時夜雪越發(fā)大了,她卻是老遠(yuǎn)就看見了凌晟撐著傘站在池塘邊,今夜他卻是穿了一身白衣,外罩了同色大氅,長發(fā)被一根玉簪挽起,遠(yuǎn)看著倒是有些縹緲出塵的異味。
她鬼神時差地竟然走了過去,
莊語山大晚上的不睡覺,是打算在這里當(dāng)冰雕?
他聞聲轉(zhuǎn)頭,將手里一個泛著熒光的口袋遞給了她,
凌晟螢火蟲,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