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本就心虛愧疚,哪里敢耽擱,連忙就轉(zhuǎn)身進了屋里。
“在和他聊些什么呢?”曉星塵此刻正坐在桌前,已經(jīng)給兩人倒好了茶,端是一副明月清風(fēng)模樣。
剛進來就被問上這么一句,少年倒也沒太多想,“沒聊什么,就隨便聊了幾句?!?/p>
不想重提昨夜讓人窘迫的事情,顧然明顯有些顧左右而言他,說完還心虛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曉星塵即便眼睛看不見,這些小動作也依舊逃不過他的耳朵。
“跟阿洋待在一起,確實比我這個瞎子共處要有趣?!睍孕菈m的神色看不出喜怒,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像是平地驚雷。
少年幾乎是蹭地一下從凳子上躥起來,又在曉星塵面前蹲下。
兩手搭在他的腿面上,顧然眨了眨眼,只覺得喉嚨酸澀無比,忍了又忍才帶著哭腔開口道:“曉星塵,你別這樣說話。”
別這樣說話,別這樣說自己,我聽不得,我是半點都聽不得。
來到義城已經(jīng)很有一段時日了,但是少年仍舊不清楚曉星塵的眼睛是怎么傷的,倒不是后者不說,而是少年根本不敢問。
這是第一次,顧然感受到恐懼好似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壓得人絲毫喘不過氣來。
少年覺得都是自己不好,是他傷了曉星塵的心,曉星塵不是因為對他失望透頂,又怎么可能獨自離開呢?
如果曉星塵沒有獨自離開,多半就不會遇到危險,就不會受到如此的重傷。
所以如今發(fā)生的這一切,顧然深深認(rèn)為自己難辭其咎,是他虧欠了曉星塵,是他害的曉星塵變成這樣。
“你,是在同情我?”曉星塵微微低頭,幾乎是一字一頓說出這句話。
曉星塵,一身傲骨,素來風(fēng)光霽月,如明月清風(fēng),無論身處何種境地,又何時需要別人的同情了?
這話仿佛淬了冰,又像是一把刀子,讓少年頓時渾身一顫。
感受到腿上的顫動,曉星塵并沒有格外的動作,依舊微微低著頭看向顧然的方向,脊背挺得筆直:“嗯?”
至此,少年終于繃不住了,抱著曉星塵的腿就開始號啕大哭。
憋了這么多天的情緒,也終于因此而發(fā)泄出來:“我沒有,我沒有。我只是心疼你,我只是想早點遇見你?!?/p>
早一點,再早一點就好了!顧然不想曉星塵受到任何傷害。
“嗯?!甭犚娺@話,曉星塵終于有了反應(yīng),只見他抬起手,摸索著拭去少年臉上已經(jīng)泛濫的淚水。
動作之輕柔,讓顧然宛若在夢中,然后就聽曉星塵淡淡道:“現(xiàn)在也不晚?!?/p>
這句話仿佛釋放了一個信號,讓少年激動到難以自己,當(dāng)即便撐起身子,與曉星塵面對著面,近在咫尺。
“這段時日有炎炎陪著,我很開心?!闭f到這里,曉星塵不禁露出一個笑容。
然而這一句話就讓顧然臉色變得煞白,瞬間失去血色,兩人之間近在咫尺的距離更是重新被拉開。
顯然‘炎炎’這個稱謂,讓顧然恍然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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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然:一會兒天堂,一會兒地獄
曉星塵:說話大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