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霧峰的另一端。
花墨言季先生,我實在爬不動了,已經(jīng)無法吸氣了。
季清風(fēng)誰讓你非要來的。
季清風(fēng)你就在這里休息片刻,原地等著。
領(lǐng)路人在原地呆著會凍僵,不如送下山去吧。
季清風(fēng)也好,墨言,你還是下山吧。
花墨言好。
季清風(fēng)還有多久才能到?
領(lǐng)路人早著呢,剛大雪封山過,特別危險,得走慢些,小命第一。
季清風(fēng)(真是麻煩,一個女人,耗費我這么大的精力,還冒著雪崩的危險。)
季清風(fēng)(瑾染啊,希望你命大一些。)
季清風(fēng)(不要讓你身旁能幫得上你的一個個都去見閻王。)
季清風(fēng)走走走,快一點。
云霧峰內(nèi),逃往前院的眾弟子迎面遇上了秦放帶領(lǐng)上山的禁軍,他們又一次被生擒。
秦放將分散的眾弟子趕到一起,并令人將他們看守起來。
秦放果然是你。
容洵壓抑著內(nèi)心的痛楚,逼迫自己冷靜……
容洵冤有頭債有主,與他們無關(guān)!
秦放不由分說一掌打向容洵,從他手中搶過了容蘭。
那一掌仿佛迎面打在了墨輕安的臉上一般,她驚呼出聲。
墨輕安師父!
墨輕安奮力站起,又撲騰著倒地,背上那一拳痛得冷汗淋漓。
容洵口吐鮮血節(jié)節(jié)后退,幾乎站不住,陸少期在后邊扶住了他。
他固執(zhí)的推開了陸少期……
秦放定北王,不得傷輕安姑娘,陛下有令要她活著。
慕容軒秦大人放心,那流星一拳可是有分寸的,死不了。
秦放將容蘭丟向眾弟子那邊,她被丟在雪地上,一路滑向他們。
白雪之地,劃出一道鮮紅的痕跡。
容凌與容璃飛撲上前。
容凌五師姐!
容璃五師姐!
秦放容隱,我以為你的功力會比五年前更為精進。
秦放沒想到你的內(nèi)功竟然所剩無幾。
墨輕安秦放,你住手!
墨輕安師父為了解我的毒耗,盡內(nèi)力,你勝之不武!
秦放毒解了?
墨輕安是。
墨輕安就算從前有什么過節(jié)……
墨輕安看在我?guī)煾钢瘟吮菹孪胍赜弥说姆萆?,也該網(wǎng)開一面!
南宮瑾炎在暮桓的推行下,也從假山之后現(xiàn)身。
沈令初、賀青衣站在他的身側(cè)。
南宮瑾炎(寧王)陸少期,將輕安姑娘扶起。
陸少期依言,扶墨輕安站穩(wěn)。
墨輕安多謝陸大哥,我沒事。
慕容軒(毒竟然解了?毒解了也未必活得下去?。?/p>
墨輕安忍痛挺直了脊背,艱難地來到容洵身旁,取出他的藥。
墨輕安師父,吃藥。
墨輕安將藥往他嘴里塞,觸碰到了他冰冷的唇,卻怎么也塞不進去。
他拒絕吃藥。
墨輕安鍥而不舍地給他塞藥,他嘴畔的血染紅了她的手……
墨輕安師父,吃藥!
墨輕安沒事的,我會保護大家的,我會竭盡全力的。
容洵望著墨輕安,用手指輕抹去了她嘴角的鮮血,眼底還存有一絲溫柔。
在墨輕安的堅持下,他總算將藥含在了口中。
秦放寧王殿下,陛下對您的傷勢甚為掛心。
秦放一直擔憂您無法得到醫(yī)治,請問您的腿治好了嗎?
南宮瑾炎(寧王)(陛下已經(jīng)知道了當年是我留了容洵一命,秦放這一問大有深意。)
容洵我沒有治他,不醫(yī)南宮家人是我為自己立下的規(guī)矩。
秦放果然如陛下所料……
南宮瑾炎(寧王)陛下可有什么話?
秦放在寧王殿下向陛下坦誠他就是容隱之后……
秦放陛下一直擔心您無法得到醫(yī)治。
秦放對陛下來說,您的康復(fù)才是他最大的心愿。
南宮瑾炎一時因秦放的話怔住……
南宮瑾炎(寧王)(他為何要這么說?)
南宮瑾炎(寧王)(莫非是想為我當年私放欽犯之事減輕罪責(zé)而找的托辭?)
南宮瑾炎(寧王)(還是……)
墨輕安震驚的望著南宮瑾炎,內(nèi)心不愿意相信……
墨輕安(怎么會?)
容洵犀利的看向南宮瑾炎,雖然對他沒甚好感,但也不曾往這個方向去想……
暮桓秦大人,話可不能亂說!
南宮瑾炎(寧王)閉嘴。
暮桓殿下,他分明就在胡說八道!
秦放將畫卷取出丟在雪地上……
畫卷散落展開,墨輕安看到了容洵的畫像,那時候他還是黑發(fā)。
墨輕安偷偷看了眼容洵……
容洵的神情猶如正在醞釀的風(fēng)暴一般,蓄著殺意。
他本就不信任南宮瑾炎,此時更是加重了猜疑。
墨輕安(在師父為我驅(qū)毒之前,這張畫像就已經(jīng)傳出去了?)
墨輕安(怎么可能會是他?他不會這么做的……)
秦放寧王殿下,陛下一直待您最為親厚,不忍您終身再不能行走。
秦放特令屬下為欽差前來助殿下一臂之力。
南宮瑾炎望著秦放,神情專注,帶著考量,不急于答辯。
南宮瑾炎(寧王)(陛下是何用意?希望我康復(fù)繼續(xù)為他效力應(yīng)該不假。)
南宮瑾炎(寧王)(但秦放方才的說法,看來還想讓我與容洵仇怨更深,劃清界限。)
南宮瑾炎(寧王)(眼下辯解無用,秦放有備而來,如何讓眾人全身而退才是首要。)
秦放容隱,不,現(xiàn)在是容洵神醫(yī)。
秦放若干年前,你因不救治南宮家人而暴露欽犯身份,牽連眾門徒。
秦放陛下問你可曾后悔?
容洵哈哈哈哈……
容洵悲極而笑,用手背擦去嘴角的鮮血,雙目布滿血絲。
墨輕安緊緊攙扶著他。
容洵他不配問我這句話!
容洵該我問他!
容洵令一個個無辜生命因他一句話死去。
容洵他可曾后悔!
墨輕安能夠感受到容洵整個身體與靈魂都在顫動,說出的話字字千均,問責(zé)有力。
墨輕安望著他的雙眼,突然明白了,他從未從那間帶鎖的房子里走出來。
秦放果然是冥頑不靈之人。
秦放手掌一揮,禁衛(wèi)軍將劍擱在了容洵所有徒兒的脖子上。
秦放陛下口諭,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
秦放這一回,你是不是還選擇不治南宮家人?
墨輕安秦大人!
秦放墨統(tǒng)領(lǐng),此事與你無關(guān),這是陛下給他的選擇。
秦放他可以選擇治,讓他們活,也可以選擇不治,讓他們死!
眾弟子此起彼伏驚呼著,眼里滿是活下去的渴望。
容洵的雙目掃過他們……通紅的雙眼飽含不忍……
南宮瑾炎(寧王)秦放,陛下的好意,本王心領(lǐng)了。
南宮瑾炎(寧王)本王已習(xí)慣了坐在輪椅上,不必勞煩他。
秦放寧王殿下怎么這時心慈手軟?這本就是您與陛下說好的最后殺手锏。
秦放他若不治您,便以他的門人脅迫。
秦放您被治好了,日后才能繼續(xù)成為陛下的左膀右臂,將功補過。
秦放做戲做到這里也夠了,不必心有所愧。
墨輕安心驚,竟一時無法分辨真假……
容洵眼中帶著憎惡……
容洵南宮瑾炎,你殺人如麻,是皇帝的走狗,還裝什么無害!
慕容軒是啊,寧王殿下,事到如今就不必藏著掖著了。
慕容軒我就不信你不想治,大大方方承認有那么難?
慕容軒一邊算計著讓人治你,一邊說不治,這未免太敢做不敢當了!
暮桓住口!你們血口噴人!顛倒黑白!
暮桓想要沖上前,賀青衣拉住了他。
暮桓你放手,我和他們拼了!
賀青衣你冷靜點!你這樣幫不上忙!
慕容軒黑白?你家殿下是黑還是白?
慕容軒怎么,寧王殿下在江湖上一向以手段狠辣雷厲風(fēng)行著稱,這會兒不敢認了?
南宮瑾炎(寧王)夠了!秦放,不必拿本王當幌子,本王不治!
秦放寧王殿下是要辜負陛下的一番好意了?
秦放您若是不治,那容洵也不必選擇了。
秦放他們只有一死!
南宮瑾炎眼中怒火與疑慮交織……
秦放容洵神醫(yī),看你的了。
劍逼近了他所有的門徒,眾人哭叫著擠成一團。
容洵突然掙開了墨輕安的手,身形卷著風(fēng)雪,打倒了幾名禁衛(wèi)軍。
他試圖憑一己之力救出眾人。
墨輕安師父!
墨輕安正想跑上前,秦放一劍指向她的脖子,迫使她停下來。
秦放住手!
秦放容洵,我不想再打你一掌,令你一命嗚呼,你最好停下來。
秦放否則我先砍了她。
秦放兩邊都是徒兒,手心手背都是肉,看看哪一邊重要,先救哪邊?
容洵回過頭,他的長發(fā)凌亂不堪,雙目通紅,仿佛所有的風(fēng)雪都壓向了他。
他無法呼吸,舉步維艱,壓抑著滿腔的憤怒。
容洵我——治!
容洵你最好確保不傷及無辜之人,令他們走!
秦放好,只要你治好了寧王,我便不殺他們。
容洵先放他們走!
秦放先治好寧王,若治不好,他們也活不了。
秦放你沒得選,除非你能不顧他們死活。
說著他的劍又逼向了墨輕安的脖子,鮮血順著劍尖流淌下來。
墨輕安一動也不敢動……
南宮瑾炎的目光落在墨輕安身上,思緒圍繞著她。
墨輕安無措的望著南宮瑾炎,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后招,可是……
浮霜樓的人已戰(zhàn)隕,只剩下這幾個,面對人數(shù)眾多的禁軍……
南宮瑾炎(寧王)(他們有備而來,若與他們正面對抗,這場仗……贏不了。)
南宮瑾炎(寧王)(不說陛下對我的情義有幾分真,但墨輕安對陛下來說至關(guān)重要。)
南宮瑾炎(寧王)(陛下想要重用慕容軒卻又忌憚他,因此不會放棄墨輕安對慕容軒的制衡。)
南宮瑾炎(寧王)(這也是慕容軒不敢明目張膽殺墨輕安的原因,也是我們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