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一走,好像將滿宮女子的心思全都牽走了。大家無心攀比爭吵,到貴妃宮里請安,也都魂不守舍。
靈秀在這樣的氣氛中,也是靜靜的,不敢多說話。
她回到宮中除了練字,就是替皇上抄佛經,有時候也會和章佳貴人帶著小公主到御花園去走走散散心。
日子過得很平靜。
卻說皇上親征途中卻不順利,在開戰(zhàn)前竟然生了重病,被迫中止行軍,在承德行宮養(yǎng)病。
他久病不愈,心情不暢,思念太子,于是急召太子和三阿哥前來行宮。
誰知道正是這個最鐘愛的兒子給了他更加沉重的一擊。
太子到了行宮和他相見,臉上竟然毫無憂悲之色,和尋常無異,只和太醫(yī)探討他的病情。
而小他兩歲的三阿哥則是已經撲到他床前當場落淚,擔憂不已,要自請侍疾。
兩相對比之下,越發(fā)顯得太子涼薄冷漠。
久病之人心情本就脆弱敏感。太子的反應冷淡,讓皇上心中當即有了芥蒂,見到太子的喜悅漸漸淡了下來。
他讓太子和三阿哥先回京城,不必留在此照顧他。
太子還不明白為什么皇阿瑪?shù)挠肿兞酥饕?,皺了皺眉,只好聽命回京?/p>
皇上的心情因此而更加壞了,整日陰陰沉沉, 病也遲遲不愈。
他身上的安神香囊還掛在腰間,可卻如何也不能寧心靜氣。
這回他只點了他的新寵王氏過來侍疾。
靈秀接到圣旨后一刻也沒有耽擱,匆匆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服便坐上馬車一路到了承德行宮。
到行宮的時候是早晨,靈秀沒有停留和歇息,讓人帶她到了皇上的寢宮。
她進去的時候皇上正在批奏折,神情嚴肅而認真。他病容消減,形色憔悴,整個人幾乎瘦了一圈,臉上的輪廓越發(fā)凌厲了。
她站在門口,擔憂地喚了他一聲:“皇上!”
皇上聞聲一抬頭,便看到了匆匆到來的靈秀。她穿著一身水綠的旗裝,伴著陽光出現(xiàn),像是春天的清晨一樣降臨到他的屋中,叫他仿佛一下看到了生機和希望。
他沉郁的心情有了不明顯的改善,放下奏折,聲音有了幾分溫度?!霸趺床恍恍龠^來?!?/p>
靈秀素著小臉,進來給他請安,抿著嘴說:“聽到皇上病了,嬪妾又怎么能安心歇下?!?/p>
她的衣衫上還帶著泥土、青草、馬車的味道,混雜了她身上原本的接近幽蘭開放的清香。
皇上鼻尖嗅到了這股遠方的味道,忽而安穩(wěn)下來——被人掛念的感覺真的很好。他沒頭沒腦地說:“你給朕的那個荷包,里面的花香已經淡了。”
靈秀過來扶他到榻上坐下,望住他輕聲道:“皇上要是喜歡,那嬪妾就再做一個?!?/p>
皇上抓住她的手握在手里,喟嘆了一聲。入宮半年的妃子尚有哀容,可他放在心上疼愛了十五年的太子卻毫無憂色,豈能叫他不覺得心涼?
靈秀一來,皇上的心情便好轉了。這叫梁九功都大大送了口氣。前幾日太子剛走的時候,就是他在皇上面前也不敢隨便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