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距離劉徹頒布廢止尊儒的政令已過了大半個月,天氣慢慢冷了起來。陳鴛還有一個月就要臨盆,不好再奔波。館陶便常來長門園住,偶爾也說起君上的事情。
聽聞劉徹最近日日外出打獵跑馬,根本不在宮里待,陳鴛也納悶,靠在阿母身邊,“以前他并不怎么愛打獵跑馬啊,朝上的事情不用他管了嗎?!?/p>
館陶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只好跟她明說。阿嬌腦子有點笨,不直接說出來她根本想不到。
“如今是你外大母在管朝堂的事,徹兒——還是太年輕了。等過幾年,他穩(wěn)重了些,想來你外大母便同意重新將朝政交到他的手中了?!?/p>
劉徹雖然是她扶持登基,可侄兒哪有生母親近呢?太皇太后當(dāng)權(quán),她們家的日子照樣好過。
陳鴛抱著肚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館陶喂女兒吃了一口稻食,笑道:“到時候見到徹兒,你便多多寬慰他。讓他沉住氣。他平時最聽你的話?!?/p>
陳鴛吃得歡快,嚼吧嚼吧又點頭。因為懷孕,她原本豐潤的小臉更圓了許多,看上去圓嘟嘟的,好像飽滿多汁的桃子。
家里人都盡心照顧她、陪伴她,她無憂無慮,氣色十分紅潤。
到了晚上韓嫣就回來了,他會替她揉腿松筋骨,陪她聽歌賞舞,再一同歇下。
到了半夜,長園門的朱門被人叩響了。來人是平陽侯。
衛(wèi)青前去開門,可進(jìn)來的卻是一個披著玄狐裘的少年,容貌年輕俊秀,身姿挺拔,氣勢凜人銳利,瞥了他一眼,甚至帶著殺氣?!澳闶枪鞯氖绦l(wèi)?”
這個侍衛(wèi)確實有幾分姿色,難怪得到了姊姊的青睞。劉徹微微瞇了瞇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衛(wèi)青拱手行禮道:“回君侯,正是。”
他曾經(jīng)是平陽公主府的騎奴,又怎會不認(rèn)識自家的主君?這個少年分明不是平陽侯曹壽。
衛(wèi)青并不是笨人,剎那間便已猜出他的身份,恭敬地低下了頭。
陳鴛被吵醒了,靠在丈夫的懷里揉眼睛,一聽到平陽侯就生氣,“就算是君上,也不能半夜來闖別人的府邸吧?!”
韓嫣連忙摟著陳鴛慢慢安撫,拿了外衣替她披上,摸了摸她的臉,“阿嬌別氣,嫣陪你出去看看?!?/p>
陳鴛挺得大肚子由韓嫣半扶著氣勢洶洶到了大廳,便看到了坐著飲酒、悠然自得的劉徹。她頭疼地叫道:“徹兒,你怎么半夜也敢跑出宮?”
劉徹面無表情地盯著韓嫣的手不放,迫使他往后退了一步,空出了陳鴛身邊的位置。
他起身過來扶著陳鴛,將她的丈夫、她的侍衛(wèi)都擋在身后,挑眉笑著說:“一會兒我還要到終南山打獵,轉(zhuǎn)道來看看姊姊。姊姊說得不錯,打獵確實很好玩。”
與其在宮里日復(fù)一日消磨時光,他更愛在草木繁榮、鳥獸眾多的終南山里狂馳。
除了用陳鴛教他的箭術(shù)來射殺獵物,在玩得興起的時候,他甚至?xí)S下馬背、扔掉弓箭,赤手空拳與黑熊、野豬搏斗,享受親自征服殺戮的快感和激情,發(fā)泄過剩的精力和不甘。
以前做太子的時候,他總待在宮里跟著太傅讀書,還沒有這般恣意放縱過。
陳鴛拉著他的袖子,擔(dān)憂地問道:“徹兒,你怎么了?”
她總覺得劉徹好像有點不一樣了。